隐约，他仿佛听见了什么歌声，他埋头辨认了很久，才想起，那是小时，母亲总爱哼给他听的曲子。只是现在又听不清了，教一声声哄笑，还有无止境的棍棒声给湮没。

    那颗星星好亮，他看着看着，想起来，那颗星星，和母亲的眼睛...一般好看。还是一样的眨啊眨。看着看着，那颗星星忽然动了，一直划过天际，像是一颗泪珠从眼角划过。

    她一定是看见自己了。

    一滴眼泪混着血一起流到鬓角。

    他们却没有发现，那双眼睛，慢慢从褐色变成了血色。就像人沉进海底，那种绝望得令人窒息的感觉一瞬间让人清醒，如果不叫人的话...他会死在这里的。徐适总算拾起一些理智，正打算叫人，却听见背后一声哀嚎。那个本来奄奄一息一般的人，忽然像狮子一般爆发出来。赵匡胤的眼睛仿佛滴着血，是暴怒的狮子。徐适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样都还能站起来？光光是刚才的那几棍，都能把他的腿骨给打折了吧？

    “你...刚才的话，大可以再说一遍。”

    刘郁然被他踹翻在地，又是一阵猛力，扯着他的头发硬生生地让他悬空，头皮都仿佛要炸开一般。他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疼痛无处不在一般灼烧着他的理智。

    “你...你们还不快去救大哥？”夏侯继吞了吞口水，后退了几步，然后屁滚尿流地跑走。那双眼睛...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下一瞬，就会葬身在此处。

    那人...绝对疯了！

    星空下，黑夜仿佛都扭曲起来。

    徐适看着那个人影，瞳孔不可遏制地撑大。

    然后他看见了黑夜里的，和他一样的，另一双偷窥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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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花夕拾(三)

    保大八年春，南唐。

    正好是江南烟雨时节，虽说见不得几天日头，可是枝头的绿却教人看得赏心悦目。白练一般的梨花树臃臃肿肿，却是未曾掩了旁边樱花的淡红。处处皆是零落成泥的花瓣，泥泞的小路上走过，也飘了一阵香。只是天，却还是那般的阴沉沉。

    一场春雨一场暖。

    这个时节，正好可以褪下臃肿的冬衣。重光倚在门栏边，叫玭儿泡壶碧螺春，暖暖肠胃。昨夜雨声涟涟，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些事情，几是近早才有了睡意。到辰时又是醒过来，所以额角疼得厉害。看着书卷，不知不觉地，睡意悄悄袭来。

    梦里，一切都蒙上了薄薄的一层冰，冷意从脚底蔓延开来。他打了一个哆嗦，想要睁眼，却是挣脱不开一般。忽然太阳出来，温暖便是融化了所有的冰，重新变得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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