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例第一夜，臣子须入宫为皇帝太后守灵，如今俱已在宫中。况且眼下清王把持着皇宫四周的守卫，正是最有主动权的时候。

    不过这点必然还有其他人想到了，今日高锦淑和傅成渊等人商讨那么久，说不定已有了对策。

    姜拂月一边想着，一边匆匆赶去安王府。

    国丧当前，安王身为皇叔，更是要入宫吊唁，饶是卫营也没得理由再拦着他。

    天色已黑，她也不知道安王是不是已经入宫了，只是想着如有可能便提醒几句。

    安王府前的守卫少了大半，大都被临时调进宫里去了。姜拂月微微疑惑，按道理，越是此时清王才越应该防着安王去调兵才是，怎么反倒松散了。

    来不及细想，后门黑暗处驶出一小队人马。她弃了马车，让丫鬟不显眼处等着，只身跟上去。

    安王身边的暗卫发现是她，便将人请了过去。马车内，安王只身坐着，神色严肃。

    “这个方向，王爷可是去军营？”

    安王道：“正是。以老七心性，今夜不会安宁。幸而前方暂时还有定国公等人顶着，我大约三日之内便会带军回京。”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姜拂月心下稍定，为了不耽误他行程，便跳下马车挥了挥手。

    安王又道：“陛下还好吧？”

    “神医正照顾着，性命无虞。”

    “如此便好。”他叹了口气，以调侃的语气道，“虽说我知道他没事，不过其他人却不清楚。此番我不能入宫守灵，但愿言官们嘴下留情。”

    “很快一切都会大白的。”姜拂月安慰道。

    “委屈一下倒也无妨。只可惜陛下没醒，否则他手上还有皇室和许将军的兵权，也不必我跑去军营了。”

    姜拂月目光闪了下，忍着没说，只道：“京城这边有姑姑和傅伯伯，王爷保重。”

    安王神色一顿，念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听你叫一声……”

    姜拂月挥着的手一顿，到底还是不能那么自然。

    马车在夜色中远去，星辰稀疏，沉默的天地包裹着无眠的京城，似一只蠢蠢欲动的巨兽。

    皇宫大殿内，停着两具棺椁，只是两人的尸首还压在层层废墟之下，大概被烧得不成样子，一时也清理不出来，因而这棺里放的，只是两人常穿的衣服罢了。

    棺前案台上，白烛长燃，祭品一应俱全。底下的蒲团上，为首的正是清王。他一身缟素，目光却暗藏锋芒，望着身边空着的位置道：“五哥还没来吗？”

    宫人极小声道：“说是正在赶来的路上。”

    “呵。”他低呵一声，这般说词，从午后一直听到现在，耳朵都起茧了，“唉，纵是天大的事，也不该这个时候缺席。”

    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身后跪着的几位朝臣却听得清楚，一时面面相觑。

    原先以为清王爷仁善，对自己侄儿也是真心，没想到这种时候却……难不成真是生了异心？

    清王收回目光，眼底一抹精光闪过。安王到底去了哪里，他心中有数，只是他为今日做足了准备，此时却是不虚的。

    他藏在素白广袖下的手激动得微微有些颤抖，抿着唇俯身叩首。

    身后跪守灵前的大臣一直从殿内排到殿外，低头敛眉，随着他的动作齐齐沉默叩首。

    帝王薨逝，为臣哭丧过后需得跪守一整夜，唯有特别年迈体虚的，方可酌情休息，但却不能离开灵前。

    傅成渊虽为文官，但身体不错，跪久了只是双腿有些酸麻。他身边是位老侯爷，年过古稀，头发已经白了大半，漫漫长夜怕是挺不住。

    殿外丧钟响了一声又一声，不知过了多久，有宫人弯着腰进来，将案上的白烛换了新的。

    三更。

    高锦淑直了直腰，快速往清王那边瞟了一眼，不见有什么异常。

    这时，众人神思已然有些混沌了，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两巨物相撞才能发出的声响。

    百官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接着便又是一声，直撞进众人心头，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Y**Q**Z**W**5**C**O**M**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一时又不敢妄下定论。

    高锦淑面色沉沉，笃声道：“有人在撞宫门。”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有种，最多下下章就正文结束了的感jio（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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