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那少年就要脱口而出的一句‘臭老头子，你说谁不成器呢'被咽了下去。

    他再度揉了揉小少年的头发，道：“真乖。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少年认真地看着他，笑得甜蜜蜜地，“小远，我叫小远。”

    等到男人送小少年回去的时候。

    小少年突然拉住了男人的衣袖，认真道：“我……把眼睛给他好不好？”

    “什么？”男人一愣，旋即摇头说，“不行，这怎么行？”

    小少年垂下眸子，说：“可他说我很乖，我想让他看看我很乖的样子。”

    男人却怎么样都不肯答应，反而教训他，“这是犯法的，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送你回去。”

    小少年不再往前走任何一步，倔强道：“叔叔，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就接受治疗。或者我签器官捐献书，等我死了，我再把眼睛捐给他。”

    他知道他的这个威胁可笑得可以。

    但是这也是他如今唯一的筹码。

    “你……你这熊孩子怎么这么犟呢？”男人也有点恼火了。

    小少年沉默不语，只是转过脸看着不远处病房的方向。

    守在窗边的少年背影寂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但是小少年却只看到了他身上的光。

    他就是他的光。

    后来小少年和男人僵持了一周的时间，直到小少年因为拒绝用药，被推进了手术室。

    九死一生后，好不容易醒来的小少年哑声道：“我把眼睛给他，好不好？”

    男人不得不红着眼睛答应。

    再度昏睡过去之前，小少年喃喃道：“小远，最喜欢尧哥了。”

    ……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一场雨，闪电惊雷几乎要撕裂天空。

    像是离人歇斯底里的眼泪。

    ‘啪嗒'一声。

    一滴眼泪坠落在日记本上，将‘尧哥'两个字沾湿。

    池景衡的双眼赤红，捏着日记本的手不断地颤抖着。

    越是克制，颤抖得越发厉害。

    假的。

    都是假的。

    他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却再怎么样都欺骗不了自己。

    大脑突然刺痛起来。

    池景衡眼前阵阵发黑，像是有人正在强行抽离他的生命。

    世界彻底黑下去之前，他终于承认。

    生活何其残忍，郁尧何其无辜。

    就如秦绍说的那样，他用着郁尧的眼角膜，却活成了一个瞎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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