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其实你早就放下了

    沉忆一时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那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想借着她办一件事罢了，也不算重要。”顾成璟淡淡地说道。

    可是在沉忆看来根本没有顾成璟嘴上说的那么简单，毕竟他此番大动干戈，若不是为了自己素心，怎么可能做到这个份上？

    “陛下可是为了贤妃娘娘？”

    顾成璟惨淡地笑了笑，冷冷地说道“你看，我为了她做的事情还少吗？可是她从来都没有看到朕的好。”

    顾成璟说得这么落寞，想他平日里对沉忆也算是和蔼了，沉忆瞧见他这个样子难免又有些心软。

    “陛下不必介怀，娘娘终有一天回眸明白陛下的心意的。”

    顾成璟看着一脸真挚的沉忆未免觉得好笑，走到一旁顺手从一旁的书案上拿起一本奏折“终有一天？朕想着，朕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吧，她是磐石，不会动心的。”

    说罢，就把奏折递给了沉忆。沉忆心里觉得这样未免逾越了，犹豫着要不要去接住。

    只听顾成璟道“接着吧，又不会有旁人看到。”

    沉忆环顾四周，果然，顾成璟早已经屏推了起初在殿中伺候的宫婢，这才放心地接过那本奏折。

    果不其然，是墨明轩的奏折。

    上面的意思无非是想请求顾成璟将他调回军营。

    “陛下何时夺了墨将军的军权？”沉忆开口问道。

    顾成璟很是自然地答道“不过是朕始终对他无法放心罢了，朕如今已经封了他做忠义侯，军营那里，自有合适的人帮朕打点。”

    沉忆愣了一愣，心中不免觉得有些苍凉，顾成璟终究是信不过旁人，终究是对墨明轩心有提防。

    不过也是，连沈复都免不了被猜忌，墨明轩被夺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沉忆越来越觉得人心薄凉、人世欺人。

    “是，陛下考虑地很是妥帖。”

    顾成璟颔首“朕也是这么觉得的。”顾成璟其实瞧出了沉忆紧张的样子，只不过没有戳破罢了。

    “陛下可有想去瞧瞧贤妃娘娘。”

    顾成璟原本还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神瞬间凝结成冰，说出一句令沉忆错愕的话“你可知道？朕夜夜都去长秋宫。”

    “陛下……”

    顾成璟娓娓说道“你一定会觉得朕很熟薄情吧，可你们这些人哪里知道，朕对她是真心的，朕是真心想要待她好。只是当朕站在长秋宫的院子里的时候，却又没有勇气走进她的房间。”

    深秋的寒夜，更深露重，顾成璟每一夜都偷偷地提着灯跑到长秋宫，站在院子里的那颗早已凋零的梨树下，一夜夜地看着房中的灯灭了又明、明了又灭。

    他知道她一定睡不好觉，总是会听到她咳嗽的声音，可他现在算什么呢？还能进去吗？

    只有她才会让他觉得，做帝王原来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喜欢的、爱的，从来只能可望不可即。

    他记得儿时先帝曾对他说过“璟儿，若是你在这宫里真正喜欢谁，就不要对她好。”

    你待她不好，她最多是受人欺负；你若待她太好，她可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陛下为什么不进去？”

    “朕不敢。”

    “陛下……陛下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朕又何尝不知道朕这个样子是在故意为难自己，可是朕没办法啊！她没有多少日子了，朕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过得自在些。”

    沉忆破涕为笑，心想道，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早已经放下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在别人面前装出这样一副可怕模样？

    沉忆难免有些感动，拜倒在地，哀求到“陛下，去看看她吧！”

    “朕……能去吗？”

    “陛下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为何不能？难道这世上还有谁比陛下更有这个资格吗？”

    顾成璟被沉忆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动容，点头道“明日吧，你陪着朕一起去。”

    沉忆垂头答道“好。”

    顾成璟朝沉忆伸出手“起来吧。”

    沉忆看着自己面前宽大的手掌，上面还有终年握笔留下的老茧，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

    碍于礼节，她还是婉拒顾成璟，“陛下，这于理不合。”

    “是么？”顾成璟微微挑眉。

    “是。”

    “在朕看来，朕就是礼仪法度，在朕这里，没有于理不合这四个字。”顾成璟说罢便主动伸手拉起沉忆的手，沉忆错愕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是朕的感谢。”顾成璟由衷说道“这些日子，多亏你了……为朕指点迷津。”

    沉忆微微笑道“陛下谬赞了。”

    “朕自己心里有分寸。”

    “陛下真是喜欢娘娘。”沉忆啧啧称赞。

    顾成璟摇头苦笑“连你都能看到的事情，偏偏她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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