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日便到了封妃礼这天。
头天晚上, 云淞就怕她睡不安稳，还特地叫太医院送了安枕药来。可沉玉怕会对肚里的孩子不好，硬是没用, 结果辗转一夜，也就合眼了不到两个时辰。未到寅时，便被云淞叫了起来。
“主儿昨晚是不是没歇好？”云淞担心地打量着沉玉面容, 还好，美人天生丽质，偶尔一晚没歇息好, 也是不打紧的。
沉玉道：“无妨。本宫这是投胎，自然会辛苦些。”
云淞道：“主儿真是受罪了。奴婢是担心, 娘娘今日精神不济，怕是难以应对封妃礼上的大戏。”
沉玉道：“怎么，你又听说什么了？”
云淞笑道：“奴婢日日在永和宫内当差，别的主儿们就算有什么动静，又岂是能叫咱们瞧见的。”
沉玉道：“那倒也是。罢了，本宫也不是没经过事儿，本宫不怕。”
说着, 外头天色已亮。算算时辰, 该是出发去景仁宫的时候儿了。
云淞扶着盛装的沉玉，缓步出外，乘上了软轿往景仁宫去。自从皇后病重，六宫每月也就往景仁宫去一趟罢了。如今贤妃还了景仁宫的权，倒是像皇帝前日调侃的, 皇后的病，似乎一夕之间便好了起来，甚至于提出要亲身主事今日的册封礼。
今日既是皇后病后头一回出山，少不得六宫所有嫔妃都得到场。人多的地方自然是非也多，沉玉早做好了不得安闲的打算了。
到了景仁宫一瞧，果然是一派花团锦簇的好景象，一群美人争奇斗艳地装扮着，叽叽喳喳地互比着衣裳首饰。沉玉朝她们略一颔首，便径直进了正殿坐着，并不搭话。
白贵人在外头撇嘴道：“瞧她，得意个什么劲儿啊，不就是封妃么。”
嘉贵人即将复位为嘉嫔，这会儿正被一群人围着恭维，听了白贵人这话，便故意大声道：“白贵人这意思，怕不是还指望来日你也能得个妃位呢？”
白贵人翻个白眼道：“嘉贵人，你瞧不起谁呢？我好歹无宠无子，爬不上妃位也就罢了；你瞧瞧你，有皇子傍身至今还是个贵人，我怕永珵都替你这个额娘感到丢人呢！”
嘉贵人大怒，上前逼近白贵人道：“白贵人，你与我作对就罢了，别拿永珵来说事！”
白贵人不甘示弱，也上前道：“哟，你不就生了个儿子么，谁还不能生了怎么着？”
两人衣袖磨着衣袖，面对着面，大有不肯罢休的架势。围观诸人都巴不得她们再热闹些，一时都远远地站着，捂着嘴笑。
恰巧赶来的纯妃看不下去了，将两人扯开道：“嘉贵人、白贵人，这儿可是景仁宫，若叫皇后娘娘听见了，你们俩都得受罚。要闹，你们就出去闹罢。”
嘉贵人悻悻退回，狠狠瞪了白贵人一眼。白贵人得意地一个讥笑，跟着纯妃进了正殿。
如今沉玉将封舒妃，座位自然也与从前不同了。纯妃进来时，下意识便去自己下首寻找沉玉，末了却看见沉玉坐在她对面，一时愣了一下，方笑道：“妹妹如今也是出息了，入宫不过一年，便已与本宫平起平坐了。”
沉玉道：“还是多谢纯妃娘娘素日里的关怀提携，臣妾方能有今天。”
纯妃笑而不答，底下坐着的瑜贵人、秀贵人，闻言一笑，心里自然是乐的。如今她们要好的这几个都升了位分，抱成一团，在这后宫里的日子自然就能更安稳些。
又略略过了一会儿，皇后便来了。众妃起身行礼，悄悄乜着皇后，见她虽仍是由两位宫女缠着，气色却仿佛变了个人般，竟也有几丝红晕了。
沉玉心中奇怪，何以去了个贤妃，皇后的病便好得这般快了？
“都起来吧。”皇后今日盛装，将她病容越发掩盖得好了些，说话也不再是从前那样气力不足：“数月不见，本宫知道各位妹妹都为本宫担忧受惊了。本宫会好好赏赐你们的。”
“多谢皇后娘娘恩赐。”
众妃应着，刚要坐回去，皇帝又飒飒来了，进了正殿便装作不经意地瞟了沉玉一眼，见她朱唇乌发，盛装在身，眼中便盛了一丝笑意。
“都起来吧。”
“谢皇上。”
众妃这才起身坐下。依着规矩，受封的沉玉、、嘉嘉贵人、瑜贵人、秀贵人便上前行礼。
四人在众人艳羡又嫉恨的目光里，拜礼完毕，受了册印，听了皇后教训，此后便分别是舒妃、嘉嫔、瑜嫔和秀嫔了。皇后看着这几人，有相识多年的旧面孔，也有未曾好好打量过的新面孔，不由轻叹了一声。
皇帝听到了，转身问道：“皇后可是累了？”
皇后回道：“臣妾不累。臣妾只是感慨，这六宫真是一座大花园，几日不见，便又多添了几张花儿似的新面孔，臣妾都来不及好好欣赏呢。”
皇帝瞅了沉玉一眼，道：“以后这花儿，倒是不必再开新的了。”
沉玉默不作声听着皇后说话，心里却突地跳了一下，心道这皇后只怕也不是善茬。今日明明是以她为首的封妃礼，皇后却偏要将她们比作供人欣赏的花儿，可不就是在膈应她们么。
嘉嫔倒是惯会做人，立刻陪笑道：“咱们都是那犄角旮旯里的野花儿，哪比得上皇后娘娘国色天香，自有上天庇佑。咱们这些小花，不过能沾点娘娘的福气，得点娘娘的庇佑罢了。”
皇后听得顺心，也不为难她们了：“都起来吧。往后你们晋了位份，更要同心同德，恪守宫规，切不可逾矩争宠，惹出事端。”
这话，虽是对所有嫔妃说的，她的目光却略略多扫了沉玉几眼。又见沉玉只是恭声应着，便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沉玉刚坐回去，便得了一众嫔妃的贺喜。她一边应着，一边假装没瞧见皇帝递来的炽热目光，和皇后先朝向她、再朝向皇帝的视线。突然，只听斜对面嘉嫔那边“哎呀”一声，众人都瞧了过去。
皇后关切道：“怎么了？”
嘉嫔慌了，忙回道：“回娘娘，没什么。”
皇后道：“既无事，何必如此慌张。你刚封了嘉嫔，当更加稳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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