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嘉嫔带着永珵, 着人将礼盒一波一波地送进来，向沉玉赔笑道：“舒妃娘娘，妹妹往日多有得罪, 还请娘娘不要挂怀。”
沉玉不动声色道：“大家都是姐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妹妹不必如此客气。云淞, 把礼都收下吧。”
她朝云淞看了一眼，云淞即刻会意，立即招呼着青越带人将礼盒都带下去。
青越不喜嘉嫔, 很不情愿地应着，跟云淞下去了。
另有小宫女端上茶水来, 嘉嫔却惶恐得紧，一副不敢动作、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沉玉脑中又不知怎的，浮现出皇帝方才呵斥嘉嫔的那句“你这是做给谁看呢？”，一时觉得好笑极了。
绷了绷嘴角，沉玉道：“妹妹此来，可是有何事吗？”
嘉嫔道：“不敢，不敢。臣妾只是想起昔日曾对娘娘不敬, 特地来向娘娘赔不是罢了。
说着, 生怕沉玉再怪罪似的，赶紧一把将站在一旁的永珵拢在怀里，摸着他的小脑壳作垂泪状道：“娘娘也知道，这宫中向来活得不易，臣妾从前眼红您得宠, 日子好过些，便起了些暴躁心思。可如今，娘娘您已是舒妃，臣妾只想带着永珵，依附于娘娘门下，给我们娘儿俩讨个活路罢了。”
沉玉看了永珵一眼，小小的人儿还不知道娘亲为何落泪，急着用小手去摸她脸，含含糊糊道：“额娘……不哭……”
嘉嫔这下才是真红了眼眶，泪水更是落得珠子似的。沉玉叹气，只心疼永珵小小年纪就被嘉嫔这样带着，以后长大了可怎么过。
沉玉道：“妹妹多虑了。本宫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妹妹只要安分守己，本宫又岂会与你过不去。”
嘉嫔道：“是，正是呢。从前臣妾也是鬼迷心窍了，今日算是醒悟过来了。如今，娘娘既是收了臣妾的礼，是不是就是原谅臣妾了？”
沉玉心道这嘉嫔可真会给人下套，一边毫不含糊应道：“妹妹何曾得罪过本宫？不过几句言语龃龉罢了，本宫既不会放在心上，又谈何原谅不原谅的。妹妹真是多思了。”
嘉嫔面上略有些尴尬，没想到沉玉能回得如此滴水不漏。可计算好的话，还是得接着说下去。
嘉嫔在永珵头顶亲了一口，叫来奶娘道：“把他抱下去吧，好生哄着。”
沉玉笑道：“妹妹可是有事要说了？”
嘉嫔见宫人们都出去了，方低声对沉玉道：“姐姐不知，方才从景仁宫散出时，妹妹我可听见呀，白贵人对您心生不满呢！”
沉玉慢条斯理品着茶，只轻轻挑了下眉尖儿，并不答话。
嘉嫔见了，便以为是得了她的兴趣了，继续道：“其实，白贵人对您生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前为着曲谱那事，她就记恨上姐姐了。今日又为着撞上了姐姐的封妃日，这样被贬迁宫，她更是怨得不得了，口中还诅咒姐姐您的孩子呢！”
沉玉“啪”地将茶盏扣在了桌案，吓得嘉嫔一惊。
沉玉道：“继续说。”
嘉嫔见她脸色，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她本想说到此处，舒妃也该大怒叱责白贵人了，却不想她只是一句淡淡的此话。可真再顺着这话继续说，就只能说白贵人是诅咒她腹中孩儿的，保不准舒妃一生气，先把她给撕了。
嘉嫔脑子转得飞快，挑开话头道：“嗨，姐姐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您也知道，白贵人一向牙尖嘴利，常不饶人，妹妹我也吃了她不少的亏。昔日同在咸福宫时，妹妹我就常为了给娘娘说话，遭她挤兑呢。”
沉玉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道：“原来嘉嫔妹妹表面上与本宫针锋相对，背地里却对本宫如此忠心啊。这么说来，你今日有何罪要赔的？竟还在本宫面前如此殷勤谦卑。”
嘉嫔张口欲言，脸面都红透了，沉玉瞧着，都替她尴尬。
半晌，嘉嫔低声道：“是臣妾僭越，又冒犯了娘娘了……娘娘恕……”
话音未落，只听沉玉唤道：“云淞。”
云淞推了门进来，笑吟吟道：“舒主儿有何吩咐？”
沉玉道：“送客。”
云淞道：“是。”说着便转向嘉嫔道：“嘉主儿，请吧。”
嘉嫔慌了神道：“舒妃娘娘……”
沉玉又道：“对了，嘉嫔妹妹既然给本宫送来这么多的大礼以表心意，本宫自然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云淞，赐礼备好了吗？”
云淞道：“都备好了，嘉主儿定然喜欢。”
沉玉点点头，道：“本宫累了，要歇息一阵。嘉嫔，你无事便回吧。”
嘉嫔见她果然转身进了内室，只得行礼告退。走至门外时，果见一众宫人正捧着一大堆礼盒候在门外。她没好气道：“都站着干什么？还不回去！永珵，永珵呢？”
奶娘慌忙抱着永珵赶来，又被她劈头训斥了一通道：“我叫你好生看着他，不是叫你把他抱去犄角旮旯里玩泥巴的！成什么样子！”
云淞道：“嘉主儿消消气罢，我们舒主儿已经歇下了。”
嘉嫔狠狠瞪了她一眼，自带着宫人气冲冲出去了，心里直嘀咕。没一会儿，又在甬道上被紫珠给怯怯叫住了：“嘉主儿。”
嘉嫔道：“又怎么了？”
紫珠将手中一个礼盒打开，低声道：“主儿，舒妃娘娘将咱们送去的礼，换了个盒子，又都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
嘉嫔瞪着那似曾相识的一双玉钗，忽地走去将所有盒子都打开看了一遍。果如紫珠所说，全是被退回的礼罢了！
嘉嫔一挥手，将盒子挥落在地，玉钗哗啦啦地断掉了，吓得永珵哭了起来。她又搂起儿子，不觉也簌簌落下泪来。
*
嘉嫔走后，沉玉心情大好。她并未歇息，而是在内室燃着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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