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受不了他的这般自虐。

    等到江瑾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突然失去力气，眼前一暗，沉重的眼皮向下重重砸去。

    “小瑾！”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江瑾只觉得在倒下去的最后一刻，跌进了一个异常熟悉的怀抱。

    “......虞玄。”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终是陷入黑暗。

    当固阳城上上下下全被暴雨洗礼，千里之外的京城，一条惊天秘闻才悄然传起。

    萧明晗刚把苦涩的药汁尽数倒进来福的嘴里，看着就算经历十几次还是溢了满床的黑色汁液，一时面容不愉。

    不过也算来福运气好，这么多次被强行灌药，倒也没有一不小心呛死梦中。

    就在萧明晗准备转身去找手绢，也好将来福下巴上到脖颈间洒出来的汤药擦干净。

    不想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萧明晗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

    但不等他有所不满，一路跑来的人已经跌跌撞撞地闯进来。

    能避开暗处守卫直接不经通报入进落辉殿的，仔细数来其实也就那几个。

    当萧明晗见到来者的面容，正是他母妃外家的一位远方表亲，正任刑部侍郎。

    不过这位表亲多年来跟在他身边，也算心腹了。

    只是......萧明晗蓦然想到，他是在昨天夜里刚接到帝师被抓的消息后，就让叶子轩跟进那边的动静。

    如此一来，叶子轩怎会现在就过来？

    “你......”萧明晗心头一跳。话未出口，谁知叶子轩噗通一声跪倒在他身前。

    叶子轩并没有多余去看床上躺着的会是谁，或者说他想汇报的消息，其震撼早就让他无心关心其他。

    “殿殿殿、殿下！”他止不住的结巴，“您让下官关心的那位先生，他他他......”

    “他怎么了？”萧明晗心中焦虑结果，身体不自觉地向前仰着。

    只他此时还是忍不住祈祷：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子。

    可之后叶子轩说出来的话，却是完全出乎了萧明晗的意料。

    入天牢者，就是再怎么十恶不赦再怎么罪无可恕，那也是要经过三司会审，再不济也要刑讯才会定罪。

    或死刑或其他，多少尚有转圜的余地。

    可如今到了那位向来神秘不可谈论的前帝师那里——

    “昨夜陛下亲自去了天牢，屏退所有人，直到天光破晓才独自出来，神色很是萎靡难堪......”

    “本殿下没问你这个！”萧明晗被他说得耐性全部耗尽，低吼着打断，“先生呢？先生怎么样了！”

    “先生他......”提及此处，就算那人已经不在眼前，叶子轩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殿下，先生去了。”他轻声道，偏过头似是不忍直说，“下官等人再进去的时候，先生已经咽了气，狱医说，没救了。”

    “陛下动了大气，先生的额头被撞的血肉模糊，而且因着手脚全带着镣铐，根本没办法反抗......”

    想起那贱了满地的鲜血，叶子轩怎么也参不透，这是要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一个人活生生把对方撞死。

    又该是怎样的深宫秘事，惹得皇帝不避旁人，连一夜都等不了，便将人虐死狱中。

    叶子轩还隐约记得，他有见过那位韩先生几次，温雅的一介教书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恶人的样子呀蒯草......

    “死、了？”萧明晗眉角紧蹙，好像不能相信似的。

    “可是，这才过了半个夜晚，那个人就是连......一夜都等不及吗？”

    无人知道昨天夜里刑部大牢中发生了什么。

    就好像无人知晓十几年前帝师和皇帝的恩怨一般，也同样没有人知道，韩先生死前，和皇帝又发生了怎样的争执。

    萧明晗挥手让叶子轩退下：“你......去想办法将先生的尸首弄出来，先生是要厚葬的。”

    只是他觉得有些可笑，就在昨夜，他还派人翻山越岭，又是信鸽又是人马，连夜将消息送到江瑾那里。

    他是那样信誓旦旦地对对方承诺：必保先生安然。

    可这才过了几个时辰，誓言就被破灭的彻底。

    萧明晗思绪不断走远，眼中的暗茫愈发刺眼，而死死扣在轮椅两侧的手指，已经开始泛白。

    他其实也是好奇了，这一条又一条的人命，人人含冤而死。

    他那尊敬的父皇，午夜梦回之际，就不怕冤魂回来索命吗？

    京中的局势再次被搅动，萧明晗轻飘飘地滑动着轮椅，这回行至门口，却是再没停下来，一路驶向殿外。

    “去，守好落辉殿，里面的人出事，便你们全部陪葬吧......”

    至于失信的江大人和镇南府那边，由他亲自赔罪也是应当。

    作者有话说

    唔……先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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