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很小。
他没说话，慢慢起身，一点一点从阴影里走过来。
我突然惊了一下，他的眼神，像只野兽，叫人不寒而栗。
他抬起表，“已经十点了。”
我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我知道，我没想到你今天会回来。”
他逼近，“我给你打过电话。”
我抿了抿嘴，“我手机没电了。”
他俯首，看着我，嘴角带起一点笑，“陈小希，你今天见了谁？”
我有点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说实话，他这个样子让我很不安，“没谁。”
呵呵。
他突然冷笑了一声，“你也会撒谎。”
我没说话，有点懊恼，我又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我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你见了龙岩是不是？”
我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没回答，转而道，“那你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真正的三代贵族，有身份有地位，还有钱！”
我说，“知道又如何，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笑起来，“和你没关系，你敢说你心里没一点后悔，如果当初选他该有多好。他因为错过你才离开上城，他也跟你说了吧，心里是不是特别感动，想要投怀送抱？”
原来他是在吃醋，我尽量让语气柔和，“我和龙哥只是朋友，你别胡思乱想，你知道的，我心里除了你没别人。”
“没别人？”他扣住我的双肩，“没别人你为什么乖乖让别人抱，嗯？”
“你看见了？”
“对，看见了，我踏马就是看见了！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偷人这种事你天生就会，它烙在你的基因里头！”
“柳承泽，你胡说什么，谁偷人了！”
“你，你爸，还有你哥，你全家都偷人！”
啪！
我听不得他侮辱去世的人，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接着就后悔了，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狮，一把将我抵在墙上，开始狠狠报复……一个美好的晚上，就这么被毁了。
回到上城，我和柳承泽继续上演在意国没演完的冷战，我们仍然住在一个屋檐底下，但他并不是每天都回来，我也不问他的行踪，有时甚至三天见不到他人，我也不问。
失去了春芽，我再没有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可以吐露心声，索性重操旧业，回到酒吧继续唱歌。
午夜十二点，我结束演出，在吧台要了杯长岛冰茶，慢悠悠喝完才往外走。
不知是不是今天的酒酒精浓度高了些，总觉着脚下有些飘，一个不慎撞在了路边的树干上，头莫名痛了起来。
那是一棵法国梧桐，树叶已经泛黄，我这才意识到秋天了，用手撑着树干，慢慢蹲下身，缓缓将背靠在树干上。
就在这儿歇会儿吧，歇一会儿就好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和之前的一个梦一模一样，漫天遍野的红色，血的颜色，冰冷的涌入鼻腔，让人喘不上气，那束光渐渐微弱，直至陷入彻底的黑暗。
哈！
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窗帘、床单、地毯都是灰色，墙是白色，上头贴满了魔方，喜欢玩魔方的人，我只见过一个，那就是龙岩。
正想着，他人就出现了，“你醒了？”
“龙哥？”我看着他，他手里拿着一杯水，还有一袋感冒冲剂。
“先把药吃了吧，你有点低烧，许是吹风太久。”说着走过来，把水和药递给我。
吃过药，我问他，“你什么时候来上城的，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他笑了笑，“银河那位老板不太给力，硬说找不着人顶替我，千方百计把我招了回来。这不正好，回来的路上看你坐在树下，幸好这片治安不错，否则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女孩子一个人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我哦了声，又看了看四周，“这是你的房子？”
他点头，笑着问我是不是太简陋，我说不，很有格调。
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有格调的屋子，怎么说呢，像是艺术家住的地方，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沙漏计时器，上面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也就是说我在龙哥这儿睡了一个多钟头。
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上面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心里没来由的苦涩，柳承泽要么是没回去，要么就是不想搭理我，他这般待我，我却还死皮赖脸跟着他，真贱！
可我毕竟还没跟他分手，在龙哥这里自然不合适，“龙哥，麻烦你了，我还是回去。”
他看着我，一时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才开口，“好，我送你出去。”
他送我到楼下，看我上了计程车，才转身离开。
凌晨三点半的上城很安静，也很美，两边的灯光汇聚成长长的光带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有种烟花般的寂寞。
进了公寓楼，楼管小姐突然叫了我一声，“陈小姐！”
我看着她，“有事吗？”
她轻轻咬了下唇，“不，没事，就是想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是一位很负责的楼栋管家，和公寓的每位住户都很熟，大家对她的工作也很满意，我笑了笑，“有点事，我先上去了。”
她表情有一瞬僵硬，而后点头，“那你多保重。”
我觉着她今天有些奇怪，可这个点儿也不是唠嗑的时候，便没再问，径直进了电梯。
到了公寓门口，突然看到门口多了一袋垃圾，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也就是说柳承泽回来了。
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高兴，虽说我们还在冷战，但只要他人在身边，我就能安心一点，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既然回来了，我这么晚都不在，他也不管不问的，是不是也太冷漠无情了一些。
怀着失落，我摁响了门铃，但等了好久都没见人开门，只好掏出钥匙自己开。
万没想到，会撞见那样不堪的一幕。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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