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要陈家全部付出代价的心意也更坚决。
今年立春,他让一个老乡告诉了陈小希他的消息。
不出所料,她上钩了。
那天有些凉,她穿了件白色连衣裙,长长的头发甩甩地飘在脑后,肤色红润而饱满,像个二八少女。
女人一旦陷入爱情,会变得愚不可及,不问缘由,义无反顾就跟他走。
回了公寓,她配合他所有要求。
事后,他拿浴巾帮她把水擦干,又抱她到床上,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就是不松开。
说实话,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逢场作戏时常有,却从没感觉到灵魂与身体如此契合,那是多少人渴望的境界,又有多少人体会过呢。
他知道,他冷漠无情的脸皮下,纵深着他跟她许多年来的暧昧与温情,血管里流淌着的,是情和欲的交融,那一刻,他是爱她的。
她已经睡着了,他扭头看她。
光洁的皮肤在灯光映照下泛着一种瓷器的光泽,让他忍不住想去摸,却又不忍心摸,直到她咕哝了一声承泽哥哥,他才瞬间清醒过来,怎能对她动心?!
去云南出差那次,他也有点沉溺,因连日忙碌感冒发烧,他起床找药,翻出几片阿司匹林,发现水壶是空的,正要去接水,她进来了。
看到他的样子,她眼泪夺眶而出,埋怨他只要工作不要身体,不爱惜自己云云。
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因为一点小感冒就惊慌失措,甚至担心得哭呢,这妮子是有多疼惜他。
她的珍视让他感动,他把水壶放下,抱着她就吻,咸咸的眼泪流进他嘴里,心里却只有甜,那一刻他只觉得,如果他们没有那些仇恨,该有多好。
要说情感最失控,是在西西里那次。
他看见龙岩拥抱她,嫉妒得发疯,一种要失去她的恐惧占满他的胸腔。
当她回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她对他的问话心不在焉,话语中还透着慵懒的倦意,见她脸色不好,他又很担心,很想问她是不是病了,但他终究没问,以至于错失了弥补的机会。
他知道迟早会失去她,也一直有所准备。
却不想分手竟是以那样猥琐而尴尬的收场,他假装若无其事的对待这件事,可他骗不了自己。
她没有骂人,也没有用脚踹他,而是冷静的质问了他两句,得到答案之后,平静迅速的收拾东西,打开门,看都没看他一眼,走了。
她离开之后,他感觉心都空了,顺着墙壁滑到地板上,双手抱着脑袋,陷入莫可名状的痛苦中。
郭嘉穿好衣服,蹲在他身边,把手里的香烟递给他,“找烟抽么?”
他没有回答,接过烟,点了一支。
“为什么不去追她,就这么让她走,真的舍得?”郭嘉问他。
他摇摇头,“没用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接着沉默,飞快地揉了揉眼睛,生不怕不争气的眼泪掉下来,白白叫人看笑话。
“要不我陪你去找她,再跟她解释一下。”郭嘉不知心里怎么想的,还说这种话。
“不用了,你走吧。”他站起来,走进浴室,把没抽完的半截香烟扔进马桶,洗了把脸,又是那张冷静克制面容。
好几次出差回来,走到小区门口,他都幻想她拉着行李箱在楼下转了几圈后又回到公寓,打开门迎接他的还是那张灿烂笑脸。
然而当他打开门,屋里漆黑一片。
幻想终究是幻想,在现实面前不起任何作用。
……
平安夜,丽思酒店,收购庆功会现场。
巨型圣诞树上挂满了装饰品和利是封,每一封都是一笔惊喜。闪烁的灯光让夜色变得奇谲而热烈,轻快曼妙的音乐弥漫四周,身着盛装的女郎被男士们带着满场飞扬。
大厅外头,礼仪小姐微笑引导,本次收购项目的最大功臣踏着鲜艳的红毯,走过气派华丽的走廊,推开了两扇厚重的廘皮大门。
“女士们先生们,都安静一下,现在,让我们热烈欢迎‘收购之神’柳总的到来,”
主持人万分激动,笑眼盈盈地望着门口,“有请柳总,为本次庆功会致辞。”
柳承泽调整了一下领带,迎着女宾们的欣赏及男士的嫉妒,意气风发的走上舞台。
商场是讲求实力的地方,你有经商手段,你是翻云覆雨的经商高手,你就能赢得尊重和赞誉,显然,在这一点上他是极其成功的。
然而说到感情,他心情顿时糟糕起来,但他不想把气氛弄得太严肃,朝场中抛了几个飞吻,赢来女士们又一阵惊呼。
他拿过话筒,正欲讲话,秘书从旁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瞬间,他面如死灰。
两秒之后,他勉强恢复,朝台下说了句对不起,很快离开了这片热闹的场地。
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寂寞呢?
李白说古来圣贤皆寂寞,要让柳承泽说,失去她才最寂寞。
真的,一点没想过她死。
他伤害了她,却想她好好活在世上,哪怕活在别人怀里都好,真的真的没想过她会不在这个世界。
真滑稽,她竟然死了!
他蜷缩在她曾躺过的地方,心像个封闭的容器被人不断注入毒液,疼,胀,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封住了他的喉咙,明明想要嚎叫,却叫不出来,只有眼泪无声往外涌。
他已经无力说出“对不起”三个字了,他苍白了三十年的黑暗的光景早已经剥夺了他请求原谅的勇气。
从此,他的世界里没有了白天黑夜,没有了春夏秋冬的更替,有的,只是因欺骗而毁掉所爱的痛楚。
他明白,世间再也不会有第二个陈小希。
他将在自己亲手打造的监牢中,寂寥的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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