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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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 岑将军的大婚并未落得个完满的好结局。

    却说敬过一圈酒, 新郎官丝毫不露醉意, 军令传千里, 直截送上家门来。西南蛮夷军攻城了, 哪还顾得上儿女情长, 自然是立刻策马离去。

    来客无一不是瞠目结舌，听闻是大事，也不敢妄议。

    唯独岑青音波澜不惊喝了口茶, 在尚且呆若木鸡、久久难以平息的人群背后悠然起身, 道：“走罢。”

    她早知会如此。

    而此时此刻, 正翘首以盼心中焦急难耐等着洞房花烛夜的曹小媛夺门而出，一干丫鬟叫嚷着坏了规矩冲出来都徒劳无功。还是岑府的几个家养婆子得力，她们听令，一把将新娘子给塞了回去。

    如今当家的是严鹊娘, 嗑着瓜子冷笑一声，道：“进了岑家门便是岑家人了。若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坏事, 届时怪罪的，可是咱们岑家。老爷在外卖命，咱们在后头帮不上忙, 也该上点心。省得吃力不讨好。”

    新夫人是什么来头, 也不是没听说过。只不过, 这个位子可不好坐。

    回门时岑家的面子还是得顾及的。

    严鹊娘只吩咐她们哄着新夫人歇息。

    曹小媛满心惶恐，新房门也出不得，哆哆嗦嗦。起先气得发抖, 后来听闻了事由，又只能怨天尤人。

    鹊娘来了一趟，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姑奶奶，如今是夫人。可别哭了，一个不慎被人听去了，念叨给圣上听，还以为是咱们不满圣意呢。”

    这罪名扣下来着实是不好受。曹小媛也只得压低声音抽噎。

    门阂上，她看见一圈家仆正卑躬屈膝地听那女子问话。这些年过去，岑青音不见老，却切实脱了少女稚气。从前的威严还多少要凭借冷脸子撑一撑，如今往那一站，颜色自若便阴气森森，教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交代完话，她回过身来朝鹊娘嫣然一笑。

    那日夜里，曹小媛趁婢子睡熟，起身琢磨着如何回曹家或绍王府去。然而人生地不熟，寻不见烛台不说，摸着黑刚出门，便迎头吹了好一通冷风。

    夜风习习，她踌躇着出去，四处瞧不见光影，就在此时，肩上忽然搭了一只手。

    曹小媛猛地回头，却对上一张女人狞笑着的脸。

    “啊——”她终究是惊叫起来，“你、你是人是鬼？！”

    成罗敷笑得可怖，伸出手狠狠攥住曹小媛，浑身透着诡异，显而易见是疯了：“我是罗珠，是来伺候夫人的呀！”

    说着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这一刻，曹小媛总算是撑不住，又委屈又恐惧，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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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太子妃进宫的太监在外头候着，岑青音不顾会被皇后责骂的风险，硬生生捏着支珠钗等了半柱香时候。

    直到趣李进来，在她耳旁低声报上岑府新夫人的状况：“宫里赏的那个被韶五奶奶派人打了一顿。新夫人一个人回的门，状是告了，可咱们已罚成那样，又是这档头，发作不得。见夫人没伤着，也就完事了。”

    手里那钗总算是搁下去了。

    又多问一句：“宫里来人问了么？”

    趣李微微眯起眼，轻蔑至极地回复：“娘娘出嫁前便布置过的，别说府上的消息了，她半句话都递不出去。宫里头的大抵早废了她这条线。”

    岑青音若有所思点点头，这才起身，准备进宫去向皇后娘娘赔罪。

    她的差事还是照顾公主。

    也不知皇后是提防她，还是单纯不愿她服侍在眼前。

    好在岑青音也看得开。从前并没少照料过妹妹，不过几日的功夫下来，公主已从起初的抵触厌烦，到如今能活泼开朗地寻她玩。青音对公主的称谓，也由“殿下”到了“淳儿”。

    日光正好，这几日诸晟被捉去念书去了，他不来，又没人能聊上几句。青音犯了懒，嘱咐宫婢们看着些，自个儿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一个宫婢便惊惶失措扑上来，连声求饶。

    青音蹙眉，呵斥她道：“连个话都不会说了么？”

    那奴才才畏畏缩缩开口：“殿下……殿下她不见了！”

    岑青音脸上的阴霾越发聚拢得多。

    她立刻遣人去报给皇后娘娘，随即命其他人继续找下去。这怎么得了？公主殿下，千金之躯，皇后闻言赶到，也是又急又恼。

    “此事可要上报御前？”岑青音道。

    愁云密布，申皇后连声否决：“圣上公务繁忙。你可真是糊涂透顶——”

    皇后身旁的嬷嬷就直白得多了，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太子妃口不择言来了一句：“你不要命了？！”

    直到天黑，公主才得了下落。

    而此时，岑青音已被皇后数落足足半日了。

    太子妃羞愧难当，头压得极低。申皇后爱女是宫里人尽皆知的，末了，就连诸起都急匆匆入宫赶来，下跪向母后请罪。

    皇后动了怒，却已不是发怒便要砸碎一套茶杯的年岁。静静地，唉声叹气了好一阵，语重心长开口道：“不过让看着会儿公主，也能出这种岔子。不是小事，你们都明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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