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浴室的水声停下来,时软惊慌地放下邱仁森的手机跑出书房,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星期。
就在那个周末,曾经高中的班长打来电话,问她去不去参加程又晴的订婚仪式,新郎就是以前校队的邱仁森。
时软于是到那时候才知道,自己在邱仁森身边的这八年,扮演的绝色不过是免费保姆,是他的丫鬟佣人,而他的新娘早有人选。
订婚仪式之后,或许是需要欣赏她的愚蠢笑容来增加程又晴和邱仁森的快乐,她被他们叫出去,看着程又晴炫耀着她手上的戒指,那钻石的光线闪耀到刺目。
饭前,时软反常地没有出去跑腿买饮料,她看着邱仁森和程又晴一道出了店门,很快跑到程又晴的座位上翻出她包里的手机。
在她微信的联系人列表里,时软看见了一个叫宁纱子的人。
点进她们的聊天框,时软心头一跳,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在想什么,只看见她们说着沈郁的名字,她便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来拍照留证。
宁纱子似乎是和沈郁一起长大的女孩,她从长辈那里得知了一些关于沈郁的家事,又因为和程又晴要好的“姐妹”,将这件密辛说与了她听。
所以,时软不仅是个丫鬟,也是个替罪羊。
不管沈从天最后决定怎么处理邱仁森,他的荣华不会与她分享,他的颓败却要让她来扛。
时软终于看清了一切,向邱仁森说出了分手。
但邱仁森听见分手两个字,先是诧异,然后便笑了。
‘分手?好啊。’
时软点点头,抬脚欲走。
邱仁森却又将她叫住。
‘等等小软。’
‘我这个月的账单好像有点超了。’
时软不可思议地转过头,不敢相信她已经说了分手,他却还敢找她要钱?
‘我已经没有钱了……你放开我!’
邱仁森抱住她,湿热的吐息像恶心的虫子趴在她耳旁,时软挣扎,却没能成功。
她听见邱仁森说:‘这样吧,我们可以分手。在你帮我还完所有的卡债之后。’
时软不依:‘我凭什么?’
‘凭……凭我们在一起八年,凭你对我还有感情,凭我相信,我的小软一定是希望我能幸福的。’
时软不说话,他便又接着说:‘这个钱,就当是你送给我以后结婚的礼金。怎么样?’
怎么样,时软还能怎么样?
她想把这些钱给他买棺材他愿意么?
可邱仁森却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他再度道:‘反正就算你不答应,你的学生证,工作证,身份证,还有护照,这些全都在我这里哦。如果你不答应,我只好用你的名字再去办卡还债了呢。’
他们恋爱这么多年,时软好像才是第一次看清这个人的嘴脸。
卸下了温柔的外皮,他的内里根本就是无赖又肮脏。
在时软又被卡债拖住之后的第三个月,她在路边看见了沈郁。
清俊矜贵的男人坐在高级轿车里,摇下的车窗只露出了他一半的侧脸,但是时软还是从他苍白面容上堆积的阴影中认出了他。
他回国了吗?
不知道他心里的伤有没有被治好。
希望现在已经有人陪伴在他身边,希望他已经成为了被阳光照耀的人。
时软不敢上前和他打招呼,能这样远远地看见他,她已经觉得很庆幸。
庆幸她守住了他的秘密;庆幸她再看见他的时候是坦荡的;也庆幸,他没有看见她。
在见过沈郁的那天晚上,时软决定和邱仁森彻底划清界限。
她拿出了程又晴的聊天记录,告诉邱仁森,如果你不和我分手,那我就把这些交给沈从天。
邱仁森似乎没有想到时软会拿这个来要挟他,更想不到她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但他知道这些是绝对不能被沈从天看见的。
他在书房里对时软发了很大的脾气,大到连宋春和邱国平都跑过来。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甚至还是宋春出的主意,让邱仁森去赌一把。
听见时软竟然以此威胁,他们帮邱仁森一起指责时软,一起对她破口大骂。
那个晚上,时软觉得自己可能听见了这世上所有难听的词汇。
但那又如何,只要能摆脱掉邱仁森那永无止境的债务,逃离他的陷阱,她宁愿被他们骂到狗血淋头。
时软从邱家出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
长期以来压在身上的那块大石头好像被人搬开了,能轻松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样久违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了。
但下一秒,浑身上下断裂一般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再不能站起来。
邱仁森从程又晴的车上下来,在他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样杀了她的时候,时软听见程又晴的声音在说:‘那个秘密只能是秘密,你看,被时软知道以后她都敢用那件事来威胁你了,以后还不知道要从你身上拿走多少东西。更何况还有那个人……阿森,不要犹豫了。’
程又晴的话音落下,黑暗将时软包围。
邱仁森的声音最后在她耳边回荡:‘我知道你不像她说的那样,但你确实不应该威胁我。既然你爱我,那么你便就带着那个秘密和对我的爱去死吧。’
……
-
时软猛地睁眼,入目是一片纯白。
纯白的天花板,纯白的窗帘,纯白的墙壁。
有谁正握着她的手。
感觉到时软的动静,沈郁几乎是立刻弹起来。
“时软,时软。”
他的声音就在时软耳旁,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直过了好几秒钟才传到时软大脑里。
时软转头,看见沈郁憔悴的脸。
眼角的泪忽而滑落。
她呜咽着喊他的名字:“沈郁……”
沈郁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正要起身去叫医生,手却突然被人抓住。
时软嗓子里像是在冒火,她努力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字字道:“沈郁,不是我……”
时软被邱仁森那一绊,摔到了头,在医院里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时软一时不能完全消化。
她听沈郁说程又晴也重生了,可她好像疯了。她跑去了宁纱子家里,试图绑架她,却被宁家的人扭送到了警局,警局又将她移交到了心理医院。
而邱仁森因为故意伤人,当时就被警察带走了。
沈郁说他请了最好的律师,确保邱仁森会被最重的量刑,之后他也一定会让他把牢底坐穿。
时软听他说到程又晴跑去了宁纱子家里,轻声道:“或许,我知道她想带宁纱子去哪里。”
沈郁彼时正在给她倒水,闻言手上也没停下来,“去哪?”
“她想带她来找你。”
望着时软苍白的脸色,沈郁忽而沉默了下来。
在她昏迷的这一周,他分别去见了邱仁森和程又晴,从他们两个人口中,他大概拼凑出了一个关于他们过去的故事。
如他先前所想一般,前世的他果然也深爱着时软。
可在他爱上时软的时候,时软已经先踏入了邱仁森的圈套。
在知晓了自己母亲的过去之后,沈郁出了国,在没有时软陪伴的异国他乡,过着孤寂灰暗的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那颗原就冰冷的心变得愈发黑暗。
他在沈青云的栽培下成了能在金融界呼风唤雨的人物,影响力大到甚至让沈从天亲自打了电话,想要请他回国。
但沈从天请他回国的方式很特别。
他只在电话里说了一个名字,然后告诉沈郁,那个小姑娘最近惹得他不太爽快,基于她是沈郁的高中同学,沈从天想卖他一个面子,问问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于是,在这通算得上是要挟的电话之后,沈郁回国了。
他没有去见沈从天,甚至也没有去见时软,他直接找到了程又晴。
他拿了一叠通讯记录给她看,告诉她如果她要继续装无辜,他会把这份东西送给沈从天。
程又晴顿时就慌了。
但冷静下来之后她又想,如果他能直接去给沈从天,又为什么要来找她?
这种明摆着给她的机会,程又晴不能理解。
直到她听见沈郁提出来的条件。
‘离开邱仁森,自觉地消失在时软的视线范围内。’
程又晴便知道,原来是因为时软。
可时软有什么好的?
沈郁从前是学校的霸王,现在亦是金融界的大佬,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凭什么弯下腰来看时软那样卑贱的存在?
沈郁自然不会对她解释,他给了她三天的时间。
程又晴应了下来。
但,她用了第一天和邱仁森商量对策;用了第二天撞死了时软;又在第三天的时候拨通了沈郁的电话。
她告诉沈郁,时软失踪了。
让他想想会不会是沈从天干的。
沈郁回国之后第一次见到沈从天,就直接把他送进了医院。
医院里,沈从天说不出话,没人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地发生脑卒中。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只能无力又凶狠地盯着沈郁,似是想把他看穿,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但沈郁没给他这个机会。
沈从天突然倒下,沈氏集团无人接手。
但沈郁通通不管。
他开始追查时软的下落。
他对时软到底是爱还是一种病态的依赖,他自己也说不清。
就好像在黑暗中的人见到了一束光,他不断地朝着那道光奔跑,即便身处异国,只要知道那束光还在,他内心就会变得安稳。
但现在,有人把这束光杀死了。
沈郁于是就彻底地疯了。
如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查到了其实是程又晴透出的秘密,不过两天,他便查明了时软的所在。
他不敢去看她,不敢看那束光变成了破碎的样子。
他消沉了两天。
这两天里,他给沈青云打了电话,让他回来国内接手沈氏集团,安排好了一切事情,然后开着车去找邱仁森了。
失去了唯一的光,彼时的沈郁只是一个住在深渊的魔鬼。
他心里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想让邱仁森尝尝时软之前所受的苦。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珍视的那束光,邱仁森却将她亲手打碎。
邱仁森死了以后,程又晴知道快轮到自己了。
她试图撇开这件事情和她的关系,试图将沈郁的愤怒转嫁一些到别人身上。
但就在她开车去找宁纱子的路上,沈郁将她拦截。
她没说沈郁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但只从她惊恐到有些扭曲的表情沈郁便知道,他一定没有留情。
有一种陌生且遥远的感觉从心里冒出来。
沈郁一方面想不到彼时的自己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做出那些疯狂的举动,一方面却又好像可以理解,因为那些举动在失去时软面前,都变得理所当然。
尤其,是在他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时软的时候。
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喜欢时软,也从来不觉得这件事情需要任何理由。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看一眼,就认定了是她。
更何况,时软所带给他的,是谁也不能代替的。
病房里,光线静谧,空气微凉。
沈郁抱着时软,心里所有阴暗的角落都变得柔软起来。
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大约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
时软出院的头一天,沈青云来了。
他带来一束花,还有一段录音。
那是冷绫留下的,他刚刚从她遗物中整理出来的。
录音里,有冷绫对沈郁的爱和忏悔,也有对沈青云的歉然和内疚,还有对沈从天的爱与伤。
当初沈从天能那么准确地,在沈青云即将带着冷绫离开的时候带走她,是因为他在她的房子里放了监视器。
在那疯狂的三天里,他不仅给她留下了沈郁,也留下了对冷绫最后的伤害。
他把冷绫捉回沈家,他明知道冷绫有多爱他,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疑云一再扩大。
尤其在沈郁出生以后,看着他和沈青云越来越像的眉眼,沈从天不止一次地怀疑沈郁到底是谁的孩子。
尽管他知道自己和沈青云是同胞兄弟,他们两个人本就长得一样;也尽管他知道,冷绫和沈青云只有过一次拥抱。
但只要一想起冷绫曾经被别的男人觊觎过,想起她曾差点被沈青云带走,他便忍不住地想要看着她痛苦。
冷绫在录音里说,她不恨他,甚至不怪他。她只是怪自己没能让沈郁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没能陪着沈郁长大。
在一室浓重的悲伤中,时软听见录音机里女人娇柔的声线最后对沈郁说:“阿郁,妈妈希望你能健康地长大,希望你能离开沈家,离开所有一切的不快乐。妈妈相信,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能带你走出黑暗的人。”
到这里,时软不由地握紧了沈郁的手。
沈郁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时软和他交握的小手,依旧俊美的侧脸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那是悲伤的情绪,为他的母亲。
最后一段,是冷绫说给沈青云的。
在听见她说出了他的名字之后,沈青云便按停了录音机。
他小心翼翼将录音机收起来的动作,仿佛那是他最珍视的宝物。
时软不知道冷绫留给他最后的话是什么,也不知道沈青云在来之前是不是已经听过。
但她知道不管冷绫说了什么,沈青云也都一定甘之如饴。
因为他真的爱她,毫无保留。
沈青云走的时候,他问沈郁:“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
沈郁却打断他:“没有。我没有要问的。”
沈青云一怔。
沈郁目光平静地说:“她不想让我看见她的那些不堪。让我远离那些黑暗,也是她的遗愿。”
沈青云望了他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垂的眼帘下似有水光在闪动。
“好。”
沈青云走了。
沈郁站在窗边,夕阳的余晖勾出他闪闪发光的身影。
时软从背后抱住他,眼中有淡淡柔软的光芒。
“沈郁。”
“嗯?”
“你是不是很有钱?”
沈郁一顿,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想转身抱着她,时软却不让。
她不满地在他腰上掐了一下,说:“不许乱动。”
她还有伤,沈郁只好不动。
“快说,你是不是很有钱!”时软又问。
沈郁点点头,“好像是。”
“多有钱?”
“比你想象的多。”
“切。”
沈郁以为时软会和他顶两句嘴,但她没有。
她在他身后叹息了一声。
“沈郁。”
“嗯?”
时软在他后背蹭了蹭,小声地后悔:“当初是我有眼无珠,大好一个富二代摆在我面前我不知道珍惜。这次……既然你这么有钱,有这么爱我,那带我一起出国应该不难吧?”
沈郁的背影僵了僵。
“沈郁,我守住了你的秘密。
“以后,也请让我守着你的余生。”
如你上一次,用满手的鲜血守护我一般。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啊啊啊啊啊啊开心!!!
我们软妹最终也是完成了对郁哥的救赎~这是她回来的使命~让他们圆满也是我的任务~
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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