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那后巷里撞了邪。”听溪猜测道。

    “别瞎说。”孟莳笑着看她一眼，这丫头最近看话本看得太多了。

    随行之人自然都要叮嘱一番，让他们别告诉袁烈自己去过怀王府，省得他心里不痛快。

    二门的小厮说王爷此刻在外书房，孟莳听了，没回内院，直接去见袁烈。

    易东水和褚重远都在，一屋子人面色紧绷，像在商量着什么要紧事。

    “莳儿，你回来得正好。”袁烈牵了她的手，扶她坐在主位。

    “姑母那件事，有些头绪。”

    “啊？”孟莳惊喜地瞪圆了眼睛，“可是查到什么人毒害姑母了？”

    从淑太妃告知孟莳，袁皇后是被人毒害而死，已过去半年多。因为时隔太久，知情人又全都被处死了，调查起来相当不容易。

    袁烈叹口气，道：“还没有，我们只是找到一个人，跟当年那件事有些关系。”

    原来，易东水在京城广布眼线，暗中查探，竟找到了当年给袁皇后看病的太医之子。

    那太医在袁皇后过世不久后，便辞了官，带着全家回东州老家，却在途中被山匪劫杀，全家老小死得一个不剩。

    说是山匪劫杀，可事实上，却是皇帝暗中派人干的。

    然而，谁也不知道的是，那太医还有一房外室妻儿，当时留在京中，活了下来。

    易东水找到的人，便是那太医外室生的儿子。

    听他们说完，孟莳的心沉了下去。不过是一个太医的外室儿子，如何能得知深宫中的隐秘？

    袁烈见她神色透出失望，握了握她的手，道：“虽说这人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但他身上有些不寻常之处，颇值得深究。”

    “哦？有何不寻常之处？”孟莳的眼睛又亮了。

    易东水解释道：“此人名叫边凌风，据认识他的邻里说，他少年时极为聪慧，小小年纪就显露出当医者的天赋，还早早中了秀才，为人也甚是温良守礼。然而，十多年前，也就是孝端皇后薨逝不久之后，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学医行医，而是日日喝酒赌钱，长成一个无赖混混。”

    孟莳眉头微蹙，看向袁烈：“所以，你们怀疑，他是知道了什么事，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装出无赖混混的样子？”

    三人同时点头。

    边凌风此刻就在安西王府外院的客房里。袁烈安排了府内高手看管他，防止他逃跑，也防止别人来杀他。

    孟莳跟在袁烈身边，来到客房门口。侍卫打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孟莳掩了下口鼻，跟袁烈一起步入室内。

    地上歪躺着一个人，睡得呼噜震天响。头发乱蓬蓬的，上面还沾着草棍儿，一身粗布葛衣，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

    侍卫上前，拍打他的脸：“边凌风，醒醒！醒醒！王爷和王妃来了。”

    边凌风打了个酒嗝，哼哼唧唧地睁开眼，看到孟莳，他呆了一瞬，随即傻笑了两声。

    “竟梦到了仙女，好梦，好梦！”他一闭眼，又睡了过去。

    “不知喝了多少酒，醉成这副德行！”袁烈气道。

    问话是问不成了。孟莳盯着边凌风看了一会儿，见他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虽然不修边幅，相貌其实颇为清俊，若好好收拾一番，说不定还能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等他酒醒了，给他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孟莳吩咐道。

    “是。”侍卫应道。

    “不必一直困着他，你们可以陪他在府内四处走动。”孟莳又道。

    侍卫犹豫了一下，看向袁烈。他们之前得到的指令是对边凌风严加看管，王妃却说他可以四处走动，这……该听谁的？

    袁烈直接道：“听王妃的。”

    “是。”

    夫妻俩离开客房，回到内院。

    路上，袁烈问：“你让他们给边凌风梳洗打扮，又允许他四处走动，可是有什么用意？”

    孟莳意味深长地一笑：“如果真如他们所说，边凌风本是一个有医者天赋，知书守礼的读书人，为了保全性命才装疯卖傻，那我想让他知道，咱们安西王府，有能力让他做自己。”

    袁烈恍然大悟，抱起她转了个圈儿：“媳妇儿，你怎地这般聪慧！”

    没了性命之忧，边凌风若藏着什么秘密，大可无所顾虑地说出来。

    第二日午后，袁烈和孟莳在后园廊亭中办了一场诗会，请了府内属官和武将们参加，边凌风也在受邀之列。

    王府内文官少，武官多。听说是诗会，武官们个个抓瞎，可王爷王妃让去，只得硬着头皮来了。

    边凌风已醒了酒，梳洗干净，换了一身白袍，发髻上别一支青玉簪子，乍一看，当真清雅脱俗，有如谪仙一般。

    可他动作举止，却仍是市井无赖的样子。到了廊亭中，也不跪拜行礼，大喇喇朝案前一坐，抓起盘中的水果大嚼特嚼起来。

    有几个武官看不下去，就要拍案而起，教训他一番。孟莳忙用眼神制止了他们。

    她低声对袁烈说：“若真是个没见识的市井之徒，见了咱们王府这般阵势，此刻腿都软了，哪里还能像他这般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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