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独处时光
时间：04-13 08:00|字数：5010
六年前，他就已经不欠她了。
六年后，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对她说，再也不会来打扰她。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般，很深，也很浅，也不知哪一日，就完全没有了。
柠青失落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随意地吃了几口并不怎么对她胃口的饭菜。
饭后，一从餐厅里出来，何美芸便对顾桥撒娇道，“现在很晚了，之前又等了你们那么久，妈妈累了。”
顾桥突然往她看了看，像在征求她的意见，缓声问道，“要不我先送我妈回去？”
柠青侧目看了他一眼，实在想不明白，他何必多此一举的来顾虑她的感受。
那何美芸如此简短的一句话，说出来却没有一个字是废话，全是拿捏人心，又让人无法拒绝的话术。
所以，她除了点头外，根本毫无别的选择，难不成，她还要跟一个长辈计较么。
这真是一顿吃得并不愉快的晚饭，不对，是很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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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汽车已经安静地行驶在道路上，车窗外的霓虹夜景不断从眼前滑过，然而一窗之隔的车厢内，空气却几乎要凝滞了起来，让人感觉分外窒息。
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不论是她的性子使然，还是她父母教育给她的为人处世的大道理，那里头就从来没有一条，是需要她拿着热脸去贴一个对自己怀着恶意的人。
这种事情做来可真比杀了她还要痛苦，哪怕那个人是生养了顾桥的人，是顾桥的母亲。
人生需要妥协的事情有很多，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去做，更不知，如今的自己，又愿意为顾桥去做多少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未过多久，他们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进去坐坐吧。”他对她说。
柠青望了一眼顾桥的家，那是一栋三层小别墅，在夜灯照耀下，看着分外静雅。
她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朝他轻声笑了笑，“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改日再拜访吧。”
何美芸已在催促，固执地想让顾桥送她进去。
不过几步路，更何况是在家门口，竟也离不开她儿子，柠青细想她今夜一番表现，不免觉得幼稚好笑。
顾桥下了车送他母亲进家门，她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车中。
今夜的星空分外美好，她将车窗摇了下来，安静地望着。
“柠青，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对你做任何逾矩的事情。”
沱江的小船上，蕴森曾这样对她说过。
如今不过几月过去，他们的关系却不复从前了。
这样的话，这样的承诺，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也只会对那个要陪伴着他一生的人去说。
今夜那个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孩，会不会就是蕴森将来的妻子，因为他对她是那么的宠溺而亲密。
时间慢慢地流逝，她低头看了下手机屏幕，还有五分钟就要过十点了。
顾桥迟迟未出，车后方刚好有鸣笛声传来，柠青往后视镜里一看，有辆出租车正朝着这边驶过来。
心念一起，她从车上下来，伸手朝那的士司机摆了摆手。
等到顾桥再出来时，车中早已不见了柠青的身影。
他着急往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只能拿了手机给她打过去。
柠青一坐上出租车，没过多久，顾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在那里？”电话里是顾桥着急又惊慌的声音。
“我上出租车了，你不用专门送我回去。”
“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走，你一人到处乱跑，我怎么放心？”
“没事的，早点休息，我挂电话了。”
说完，也不愿等他回应，就匆匆挂了电话。
真是一个比一个任性，顾桥毫无办法，只好重新坐进车中，驱车往柠青家开去。
两人几乎前后脚，同时到达。
“柠青。”
顾桥下车喊住她。
路灯下，她背着他站着。
“我妈妈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边说边往她身旁走，让自己更靠近了她一些。
柠青回过头去看他，语气却不怎么愉悦，“你妈妈好像很不喜欢我。”
“以后熟悉了，她就会喜欢你的。”
有个问题，她其实纳闷挺久了，便问他，“你妈妈是不知道我们以前就在一起过吗？”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她分明没有等来答案，眼中的困惑却在渐渐消失。
柠青转身往家门口走，顾桥却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又拉了回来。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会说这样话的人，多半是早已给人造成了伤害，却又无能为力去弥补。
“近几年，我脾气越来越不好，有时还喜欢钻牛角尖，给我点时间，我会开解好我自己的。”
这些话，就权当是给他一个交代吧。
“柠青。”
她已不知要再同他说些什么，只能摆开他的手往家走，只希望明早一觉醒来，能忘了今日的所有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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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工作日结束，应恒又借故往津市里来了。
借故的理由可以有千千万万，但想去见的人却只有一个。
飞机在津南机场落地后，他便直接打了车往薛迟家去了。
天公不作美，前往白沙路的当口，天就下起了雨，而且雨势越来越大。
德河小区的门口，他给薛迟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机器女声不断在重复，三个小时过后，直到夜已渐深，他才见着那人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路往小区南门入口跑来。
远远的，薛迟便觉得，那持伞等在那里的人分外眼熟，直到走近了，借着灯光便彻底看清了模样。
她停了下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应恒？”
很肯定的疑问句。
“为什么不接电话？”
薛迟摸了一下口袋，迟钝地解释道，“我没有听到。”
“去哪儿了？”
“约了一个朋友见面。”
“你朋友下雨了还让你一个人打车回来？”
“淋雨会感冒的，你赶紧住哪就回哪去。”
“我下了飞机直接过来的，已经在这里等你一个晚上了。”
“那我帮你叫车到宜泉路。”
薛迟说完往前走，却见应恒并没有要跟着她往路口去打车的意思。
他将伞同她身上倾了倾，笑道，“津市的天气好像挺多变的。”
“嗯，我们走吧。”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走？”
应恒说完，抬手要去擦拭她脸上的雨水，却被她给躲开了。
“我留宿一个男人在家很不合适。”
“伞你拿着，我自己去。”
见他已经走进雨中，她只好喊住他。
“大学我追了你将近四年，你都没能喜欢上我，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有喜欢上别人，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如果一定要找个人恋爱结婚，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低沉的嗓音和着雨声传来，薛迟闻之却更加心灰意冷。
他不是爱她，只是觉得她合适，那如果有一天，他觉得她其实不合适，到那时她又该怎么办。
“应恒，十年时间可以让很多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也许我不是当初的我，你也不是当初的你，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合适不合适。”
应恒突然回头，生气地望着她，“我是不是你所有相亲对象里，待遇最差的？”
“什么？”
“他们可以和你坐在开着暖气的餐厅里，而我却要冒着雨来回答你的问题？”
“我没有在和你相亲。”
他们就这样僵持在雨中，薛迟却看不得他被雨如此淋着，只能投降。
她撑着伞走到他面前，“我不问了，你跟我回家吧。”
应恒终于重新露出了一点笑意，牵了她的手，两人往小区里去。
夜半。
有人却如夜猫子一般蹲在了沙发边上。
她本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有人却突然揽过她的腰，将人直接带到了沙发上。
薛迟吓了一跳，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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