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帮元正业做这档子事，定是许到了好处，元正业那人唯利是图，大肆敛财，症结在此。”

    宋慕青沿着椅子扶手轻弹着二指，似是思量：“你若能将那人再仔细描绘出，或许有什么关键线索，我不单保你性命无虞，甚至还能在圣上面前为你言明将功折罪。”

    董师爷晦暗浑浊的双眼瞬时惊喜抬起，绽出光亮来，无疑是一线生机：“你……容我再想想！”

    隔日，宋慕青便赶回了明州，原先因码头假瓷被抓的人都被放了出来。

    行过元府，看到被贴封条的大门上被扔了臭鸡蛋和烂菜叶梗子，空气中漂浮充斥这一股难闻的如臭水沟里的恶心味道。

    还有不少人围着指指点点。

    元家从前行事有多嚣张，如今便有多落魄。墙倒众人推，何况元家曾经造下的孽不少，还有人往元府门口倒粪水，可见是恨极。

    而和元家但凡沾亲带故点儿的，不是进了牢里头，就是夹紧尾巴做人，恨不得重新投胎过，生怕因此被连累。

    从旁门左道得来的财富一夕之间，尽数抄没，就连人都不知所踪。

    所以老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多行不义必自毙。算是给明州人敲了记警钟。

    是夜，渠巷的窄胡同里，刘记铺子门前的封条被人揭了去，未久，被从牢狱里放出来的刘老四带着刘老六，一手领着小胖子背着行囊离开。

    “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不跟小渔说一声吗？她要是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他还没跟小花告别呢！

    “小渔入了岐山书院，以后日子好着，不该再和我们牵扯一道。那人吩咐咱们做的，也都做完了，留这儿不安全了。”

    刘小胖似懂非懂，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被带走了。

    刘老六最后深深望了铺子一眼，三人没入了浓墨夜色里，很快消失不见了。

    等到第二天，天终于放晴，驱散连日来的阴霾。

    赵小渔得了学生腰牌，能自由出入四珍馆，甚至有了严莛给的手牌还能进到南楼去，原以为陆莺莺那见到有关宁家的东西已经不少，没想到在南楼里尽是山长珍藏，大大小小，五六十件，从书籍到瓷，令赵小渔大饱眼福。

    她成日泡在里头，心里头鼓胀的厉害，从前就想着成为制瓷大师傅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修的最好的一门课也是制瓷。成天不是在四珍馆，就是在窑炉旁，忙的不亦乐乎。

    这日，她做的茶盏终于成形。

    青花上釉，饰覆瓣莲花纹，釉面晶莹润泽，颜色青碧有如湖面，手感极好。赵小渔对自己做成的第一个瓷品爱不释手。

    想想前面几个做坏了的，其中一个成形但难看的，前两日还被林怀甫抢了过去当吐核小盆，再瞧瞧这，简直是进步神速。

    赵小渔沾沾自喜，又摸了摸茶盏边沿，嘀咕说道：“我又不爱喝茶，早知道该做个碗啊。”

    下一瞬，手上一空，那茶盏就落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

    青碧色配那修长十指，娴熟姿态，形色极衬。

    “这只茶盏，不错。”宋慕青噙着笑，约莫有半月没见，赵小渔有些愣愣地瞧着人看，接下来便脱口：“你喜欢便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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