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渔往人头涌动的地方看了一眼:“我记得这儿都荒废好久了,这重建的功夫怕是要花费不少罢?”
“这每天花下去的银子可不少,用时不到一个月,起码得是这个数。”监工的被她那乡下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逗乐,多说了两句。
赵小渔故作吃惊:“这么大手笔?那官老爷可下血本了。”
“不是府衙出的钱,是位大财主。”
“那位大财主可是姓赵?他可在这儿?”陆莺莺忽然开口,咬着唇角,面色有些苍白。
这话顿时引来了那位监工的警惕:“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赵小渔忙护在陆莺莺前面:“大哥,我这姐姐自从在胶州远远见过赵公子一面,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没想到碰巧了,又在明州城碰上了,你说可不是缘分么,这就上心多问一句。”说罢,便偷偷塞了一两碎银子,“您若是见着了,跟我说一声如何?”
“那赵公子岂是你们这等说见就能见的。”监工把银钱塞了袖袋里,神情讥诮,“这人呐,果真是有钱好,有了钱,还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巴巴的上赶着往前凑。”
赵小渔又偷摸塞了点儿,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
监工见他们识相,便指了一个方向,让他们候在那儿一块等开窑。
等到热茶碰了手,陆莺莺回过神,已经将情绪收拾好:“你说,他会不会来参加斗瓷的?”
赵小渔默了声,参不参加不好说,明州那么多现成的窑场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地重建宁窑,用意怕是不简单。但看陆莺莺慌神模样,她反而先镇定下来,宽慰她道:“他行事缜密周到,筹谋甚多,这儿是他弄的,必然会出现。”
陆莺莺轻抿着唇角,遥看着外头窑场,山中的空气还笼着淡淡水雾,依山坡而建的宁窑,像是一条倾斜的栈道,拱顶成弧形,形似卧龙:“青瓷最初盛于刘田,去县六十里,次则金村,外则白雁、梧桐、绿绕等处皆有。然而泥油精细端巧者当属宁窑,油取诸山中,蓄木叶烧炼成灰,并白石末澄取细者,道道工序,精诚所制。”
她神情有些许缅怀:“宁家的窑场有百年之久,一代一代传承,能烧制出晶莹如玉的粉青釉和梅子青釉,和这窑床、瓷土、配釉技法都有关联。宁家的窑场还能让匠人们观摩学习,但学到多少全凭个人本事,饶是如此,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有宁三爷那样匠心造诣。”
赵小渔听着失了神,随着陆莺莺的讲述,她想起许多事来,她母亲走得早,小的时候最常呆的地方就是窑场,师傅们制瓷,她在旁边玩土,第一次烧出东西来时才五岁。
记忆里,父亲说的最多的,便是:“我们绥绥将来啊,定能与你大哥一起,将这瓷艺发扬光大。”
不是将宁家发扬光大,而是将瓷艺。
宁家从不吝于教导,所以底下的师傅们手艺都很好,往年的斗瓷能挖掘出不少有天赋的人,然这样的宁家,最终也逃不过……
不远处忽然传来喊声,赵小渔回了神,窑场外面敬了两尊大神,土山大王司土之神,金火圣母司火之神。而众人净手、上香、饮酒……伴随一声“开窑”,窑门缓缓拉开,一个个形状不一的匣钵被捧了出来。
最终被放在了一人面前。
镂金骨扇,寒光熠熠,状似无意地点了几个,又将前面烧纸出来的青瓷一个一个推了下去。
清脆的碎裂声接连响起。
而后才和投过来目光的赵小渔对了个正着,睿亲王世子一点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了她在这,轻轻笑了笑:“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位金火圣母的传说,以身祭窑方烧出千古一绝的宝瓶,不若拿人试一试,不就知道到底是如何不同了。”
旁边监工的顿时冷汗淋漓,拿活人生祭如此凶残话语,竟然说得这样云淡风轻,“这……”
“喏,就用他罢。”骨扇所指,正是赵小渔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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