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失控
面前的江果似乎醉得厉害, 即便是在酒吧不那么亮堂的灯光下, 也能看得出他双眼通红，一副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
李听舟怒了，双手在柜台上一撑, 直接翻了出去，一把揪住江果的领子：“你有病？”
“各位抱歉，”江语绕出柜台, 朝坐在附近的客人说了一句，“家事。”
旁边有酒保过来拉架，李听舟冷着脸，后面的人不敢扯他，江语握住他手腕, 说：“我来。”
李听舟一时没意识到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从善如流地松开手, 下一秒就见江语朝旁边人小声说了句“清理一下”, 随即提着江果的后领子，直直从酒吧中间穿过, 把人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拖了去。
“舟哥？”旁边的酒保喊。
李听舟重复一句“收拾一下”, 匆匆跟上了江语和江果。
三人前后进了卫生间，里面有个男人正在上厕所, 一看到江语面无表情地揪着个醉汉进来, 立马水声一收裤子一提，沉默地出去了。
“江语。”李听舟在后面喊。
“江语。”江果哈哈笑起来，笑着笑着咬紧了牙, “江语……江语我操/你妈！”
李听舟回手反锁了门，正过头来，看到江语开了水，接了半面盆，关掉。
“你要干嘛？”李听舟怔怔地问。
期间江果整个人瘫软得像烂泥，一个劲地往地上滑。
江语看了李听舟一眼，淡淡地说：“宝贝别怕。”说完提着江果的后领子，一把把人摁到了水里。
李听舟吓了一跳，但心知自己不能插手，也就站在原地不动弹。
江果本来嘴里还在咒骂，却猝不及防被按到水里，仓惶之间呛了一口水，手在空中乱抓乱晃。
过了几秒，江语猛地把人提了一下，江果的脸离开水面，人呼吸到空气，立即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操……你……”江果一边拼命呼吸，一边还在骂。
江语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听到这话，回手把人再次摁到面盆里。
来回反复几次，江果已经什么都骂不出来，只能一边咳嗽一边无力地抓挠江语的手臂。
“江语……”李听舟喊了一声，往前踏了一步。
“江果，”江语还提着江果湿透了的后领子，对上他眼睛，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来砸我场子？嗯？”
江果眯着眼，试图拽他手，胸膛时不时还震动一下，只是再没力气开口。
江语转头看李听舟：“宝贝给我根烟。”
李听舟点了支烟，先抽了一口才给他塞嘴里。
江语拇指和食指捏着烟，抽了一口，轻轻吐了口烟，笑看着江果：“江果？弟弟？”
他把烟叼在嘴里，空着的一只手死死捏住江果的脸，问：“我想救场子的时候，是谁连着外人来堵路的？”
“谁把汪磊又请回矿场的？”
“谁在背地里贱卖机器和原矿的？”
“谁他妈跟黄三金说提电价的？”
“谁把我朝绝路上逼的？你贱不贱你还恨我？这矿场如果不是老头子偏心给了你，现在死的就是我。”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当了你二十多年的哥，没教过你什么，哥今天就教你一个词儿，你这叫自食恶果。”
江语语气平淡：“谁都有资格骂我，除了你。”
他最后抽了一口，把烟摁灭了，神情轻蔑，用手背在江果脸上轻拍几下，随即松了手。
江果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手死死扒着面盆边支撑自己，连抬头看他的力气都没有。
“除了把老头子扔在医院等死的你，懂吗？”
江语说完转身，朝着卫生间门口走。
李听舟站在稍远处，围观了一场兄弟之间的悬殊争执，末了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看江果半死不活的，怕人在酒吧出事不好交代，他想过去扶一下，刚刚抬步，就看到江果蓦地发力，整个人炮/弹一样弹向江语，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的折叠刀。
“操！”李听舟跨了一步，一把拽住江果的手臂，江果却忽然回身，握刀的手一下子冲着李听舟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李听舟“嘶”了一声，与此同时江语回头，即刻飞起一脚踹在江果心口，把人踹得重重撞在墙上。
折叠刀在地面上滑着飞出去，摩擦出刷拉的脆响。
“我弄不死你！”江语红着眼睛，一拳头砸在江果脸上。江果嘴角立马见了血，这一回彻底脱了力，不由自主朝着地上滑去。
卫生间门被人撞开，钟延朝后面大喊：“日/你妈看屁看！打120！”
江语怒火攻心还想动手，钟延说：“哥！看看听舟！”
“江语……”李听舟喊，江语这才反应过来最要紧的事，立马松开江果，慌忙跪下去揽李听舟。
“疼死我了。”李听舟小声说。
江语脸色青白，往他捂在小腹上方的手背上一摸，摸到了一手的血。
已经快要天亮，李听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旁边一个沙哑的声音立马问：“疼吗？”
李听舟睁开眼睛，摇摇头。
因为做过手术打了麻药，暂时还戴着氧气管，镇痛泵时不时发出吱一下轻响，他指了指镇痛泵：“有这个，不疼。江果呢？”
江语不说话，握着他没打点滴的那只手，让他手背轻轻蹭自己的脸，又去碰自己的嘴唇。
“你怎么回事儿？”李听舟笑，“怎么一天没刮胡子就扎手了。”
江语低头，把眼睛压在他手背上，好半天了还是不开口。
“江语哥哥，我把你吓到了？”李听舟问。
江语点点头，终于应：“你在手术室那会儿，我杀了江果的心都有了。”
李听舟勾了勾嘴角：“一点小手术，又没什么，我妈前段时间还不是很快就好了……不过她当时伤得不厉害。”
他故作轻松地说：“靠，我跟我妈还真是亲的，这伤的地方得一样吧，还好她没被划多重，我现在想起来想戳我爸一刀了。”
江语的喉结滚动着，却又不开口了。
李听舟叹了口气，用气声说：“江语，我真没事。”
江语笑了笑：“平时被针扎一下都要在我这儿嚷半天，这会儿倒是没事了。”
“这不是怕你心疼嘛。”李听舟说。
这是个双人病房，但是隔壁床的病人问题不大，说睡不好，晚上跑回家了。屋子里只他们两个人，正是大家都熟睡，且不到查房的时间点，安静得不得了。
听到这句话，江语说：“我现在已经心疼死了。”
“你也太胆小了，死不了人的。”李听舟说，“你以前没受过伤？”
江语坦诚：“受过，有一回差点死了，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李听舟笑：“你好可怜，我都有你看着，但是你没人照顾。过来让我亲一口，安慰一下你。”
“有护工。”江语笑起来，俯下身子，在他唇上轻柔地吻了吻，又拿小勺子沾了点水，给他润嘴唇。
李听舟突然问：“护工也要像你帮我那样把着你尿尿？”
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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