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探你一下,你又试探回来。

　　那点儿信息，你知道我不知道你知道,但我也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来回往复，巡回试探。

　　本来这个暧昧阶段可以持续很久的。

　　怎奈这一切并不怎么顺利。

　　怎奈迟蔚女士,摸不到猫毛，又被催着要新进展,而且还摸到了虎子的脉门呢！

　　虎子,爱吃爱玩第一名。

　　迟蔚女士,拎着专项拨款,比虎子还能花钱。

　　最开始的阶段，是“家里寄了一些特产过来我想着咱们以后多多合作顺道路过你们公司楼下就给你们送上来一些”。

　　来了之后,打扮得精神抖擞，一面被八字胡狂吸,一面安静从容,看着虎子优雅拆包。

　　裴栖在旁边端起水杯，遮住面容。

　　迟女士，咱们这个试探阶段,不许打明牌的哈。

　　您能不能解释一下,您老家是在哪里,怎么还又产海鲜又产松茸还产大芒果大荔枝的？

　　移动老家，遍布全国。

　　那可真是虎子的快乐老家。

　　这个拎着东西上门试探的阶段过去了，就开始往外邀请你。

　　全程好吃的馆子，迟女士如数家珍。

　　说是请客谈合作,做什么客情维护，但就是请吃饭嘛！

　　裴栖反正是看虎子的意见。

　　虎子那当然是，去去去！去就完事儿！

　　迟女士这边吧，一直有专门团队给虎子进行行为分析。

　　想模拟出虎子的性格特点什么的，方便下手。

　　然后大家就发现了，虎子是一只很注重新鲜感的虎子。

　　去过一次的地方，想再领他去，他就不怎么愿意了。

　　因为地方一直知道了呀！

　　虎子当然就卸磨杀驴不管不顾，知道地方了就和裴栖随时来，那就不要和陌生人吃什么饭了！

　　迟女士，请老板吃了多少次饭了，在老板这里依旧是陌生人。

　　卑微迟女士。

　　一眨眼，三四个月过去，等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能领虎子去了……

　　虎子都吃遍了。

　　出市呢，虎子又不愿意跟你坐车。

　　并且虎子开始学聪明了。

　　动不动就：“告诉我告诉我不然还得麻烦你带着去，多麻烦你啊对不对？”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虎子就是只想过二人世界！

　　于是，临过年的时候，迟蔚这边搞了波大的。

　　整了个直升机，直接带着裴栖和老板从内陆去海边，到沿海开个兜兜，落地吃最新鲜的海鲜。

　　有兴趣吗虎子？

　　虎子一般般。

　　“好远啊。”

　　并且吃了三四个月，开始从那种“是不是喜欢我请我吃饭哈哈哈果然所有人都爱虎子”的情绪里抽身了。

　　“而且话说，冠福有必要跟咱么这么处好关系吗？那之前的麦片品牌方，和扫地机器人的品牌方，我怎么没看见他们也来这个？”

　　人家也来？

　　人家来回破产的吧。

　　饶恕一下人家品牌方吧，人家做买卖也不容易。

　　老板不想去，但是裴栖还是很感兴趣的。

　　“我都没乘过飞机，也没去过海边。”

　　裴栖一直生活在内陆城市。

　　小时候在董家，过得很凄凄惨惨戚戚。

　　出去旅游什么的，根本没自己的份儿。

　　上了大学了，又是在临省上的大学，高铁现在这么发达，一趟高铁就搞定了，也用不着坐飞机。

　　跟着老板打工了呢，倒是赚到钱了，可又忙，什么事情也都需要操心。

　　没时间去远的地方。

　　于是二十出头的人了，没坐过飞机，也没看过海。

　　这次倒是个机会，也好好玩一玩！

　　……是的，裴栖已经放挺了。

　　什么国家队正在调查妖怪的事情，那是你妖王的事情！

　　关我何事，我只是给妖王打工的打工人！

　　而妖王也没在愁。

　　……妖王在看赶海视频。

　　到了日子，裴栖和老板出发了。

　　这次家里哪只小可爱都没带，裴栖准备好好玩一玩！

　　刚坐上直升飞机，才起飞！

　　老板正扒在窗户玻璃上往外看呢，裴栖也正开开心心呢。

　　突然觉得有些恶心。

　　迟蔚递过来一个纸袋，相当善解人意了：“是晕机了吗？”

　　是晕机了吗？

　　那裴栖哪里知道啊？他第一次坐飞机，就没晕过机。

　　就不知道这个晕机是个什么感觉。

　　但裴栖晕过车，觉得晕机应该和晕车的感觉差不多吧？感受一下，也不是那种难受。

　　就感觉有一团心火在烧。

　　好家伙，对着老板的裸\体的时候，心火都没这么旺过。

　　此时此刻，心火真的是比旺旺仙贝还要旺。

　　在心口簇着，裴栖有一点儿难受。

　　但并不严重，这个难受程度和走路多了脚掌有些痛的程度吧，差不多。

　　就是完全能忍。于是裴栖就调整了一下状态，继续往外远眺，满满期待。

　　一个半小时之后，虎子都有些无聊到打瞌睡了，终于见到海了。

　　裴栖相当激动啊。

　　连绵不绝的蓝色扑面而来，直至要将眼底也染成蔚蓝似的。

　　开直升机的哥们，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哥，也就二十六七，绝对到不了三十。

　　他还特意离远陆地，往外多开开，多靠近海面，这样看着更好看。

　　老板很兴奋：“开！往太平洋中间开！”

　　开到太平洋中间是不可能的，但是往海域深处人烟轮船都稀少的地方开开，还是可以的。

　　老板兴奋到对着迟蔚，也跟八字胡一样叫起来了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能往低了开吗？我看纪录片里经常有那种，直升机可以很靠近很靠近海面的镜头。”

　　“咱们可以吗？”

　　这时候，迟蔚也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哄老板：“可以呀。”

　　于是直升机盘旋着开始降低高度。

　　裴栖一直没说话。

　　他最开始见着大海，可高兴了。但慢慢的，就又开始觉得内里燥热。

　　恨不得空调能吹吹肚子的那种燥热。

　　此时此刻，随着直升飞机越来越迫近海面，裴栖只觉得身体随时要蹦起来一样。

　　不是他想蹦，是身体想蹦。

　　大脑好像控制不了，身体随时要造反一样。

　　……等等。

　　裴栖开始反应过来了。

　　内里燥热，浑身浮躁，只想躺着……这不是当时平头崽和八字胡要变人的征兆吗？

　　自己也有了？

　　可是他现在明明就是人啊。

　　所以是要变什么？

　　老板看见裴栖难看的脸色，迟疑了一下：“怎么？你要吐啊？”

　　裴栖凑在老板耳边，压低声音：“……快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

　　虽然一片轰隆隆，但裴栖相信老板那大妖怪的耳力。

　　老板一定是听见了。

　　老板果然听见了，他一愣，看看裴栖的脸色，又看看周围的环境，神识一放，掐指一算。

　　好家伙！

　　老板整个人的表情从“诶嘿嘿高兴兴”变成了“卧槽卧槽卧了个大槽”。

　　他对着裴栖甩下两个字，直接一把拍向迟蔚。

　　“开舱门！！！”

　　迟蔚反应那是相当快了，虽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已知事态严峻：“什……开舱门！”

　　舱门一开，一道白光闪过！

　　在空中飞速膨胀，直直入水！

　　溅起的水花都要把直升飞机掀翻了。

　　老板稳住飞机，扶住舱门，和迟蔚一起探头出去。

　　只见蔚蓝海面下，白光已经化成黑影，越来越膨胀。

　　入水的时候，是游轮大小，一眨眼，已经是小山丘那么大了。

　　迟蔚：……艹？？

　　只一呼吸的时间，小山丘直直飞起！

　　初出水面，才得以见它全貌。

　　一只巨尼玛大的鱼。

　　要说长得像鲸鱼吧，还不是；长得像鲨鱼了，也没那么凶。

　　正要仔细看看是个什么鱼的时候，这鱼直接蹦出海面，在接触到天空的一瞬间，眨眼化成了一道巨大的阴影。

　　通过羽毛，迟蔚艰难判断出来，这是只鸟。

　　迟蔚一把按住要伸手去抓鸟脚爪的老板，神色狰狞地发问。

　　“你不知道这情况吗？”

　　你知道这种情况，还带出来？

　　这幸亏是在人迹罕至的海域，不然要怎么和群众解释？

　　就算咱们这是在人迹罕至的海域，你这鱼啊鸟啊这么大！这都不是大的问题了，这是巨尼玛大啊，这这么解释？

　　这怎么解释？

　　天气原因造成的气候异常天气异象吗？

　　……好像也可以。

　　毕竟这么大，也看不清，就是阴影的话，气候异常也能糊弄一下……

　　等等！先是目前的问题！

　　你到底知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老板抹了把脸：“……我是万万没想到啊。”

　　迟蔚：“……所以这是什么？”

　　“不要考虑把我打昏，现在肉眼可见是咱们仨，其实远程监控的得有几十号人。”

　　迟蔚的目光锁定虎子：“说吧。”

　　老板摩挲摩挲脸。

　　他本来脑子就不多，能做妖王也是因为靠爪爪打出来的。

　　他是体力派，智力不行的。

　　咱家的智力全依赖裴栖，裴栖现在正在天上飞着呢，那老板能怎么办？

　　跑也跑不掉，因为裴栖还在飞。

　　尼玛的，别飞了！

　　老板：“裴栖！！变小一点！！”

　　迟蔚：“说吧。证件合法，但没有接受过义务教育的姬清野同志。”

　　没有接受过义务教育的文盲虎子吭哧了一下。

　　行吧！

　　说。

　　老板望着天上遮天蔽日的那道身影，笑了下，道：“入海为鲲，上天为鹏。”

　　“是为，鲲鹏。”

　　迟蔚：“……你再说一遍，我确认一下？”

　　老板抖抖手：“入海为鲲，上天为鹏，落地为人。”

　　“所以之前站在你面前的是鲲鹏人。”

　　作者有话要说：　　鲲是鲲，鹏是鹏，鲲鹏好像是庄子的二设。

　　鲲鹏人是我的二设（bushi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逍遥游》庄子

　　终于把这个梗写出来了。

　　是的，老板，地表最强。

　　因为上天入海，裴栖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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