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愣了一下，“您哪位？”

　　“我找顾兮颜，她的电话打不通，所以……”陆以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些。

　　“你是什么人？”经纪人的话语十分警惕。

　　陆以笙默了默，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朋友。”

　　“朋友？女朋友吧？”一个严肃冷漠的男声自电话另一端传来，“行了，手机给我吧。”

　　陆以笙愣了一下，尚且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抿起唇，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名字？”那边的男声沉沉地开口。

　　陆以笙微蹙起眉，“您是？”

　　“我是顾兮颜的父亲。”顾承语气并不温和，但至少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陆以笙对眼下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此时也只能颇为乖顺地问好：“叔叔好。她……”

　　“寒暄就不必了。”顾承冷淡地说道，“名字？”

　　陆以笙觉得对方可能并不是很喜欢自己，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我叫陆以笙。”

　　“做什么的？”顾承接着问道。

　　“画画的。”陆以笙简单道。

　　顾承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嗯，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吧。”

　　“好。”陆以笙直接道，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她没什么事吧？我能去看看她吗？”

　　“她没事，不过，你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了。”顾承语气稍缓，“确定好时间地点，我们见面再说。”

　　“您现在在哪儿？方便的话我可以直接过去。”陆以笙有些着急，但还是尽量稳住心神，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顾兮颜出事了。

　　顾承沉默了两秒，接着道：“我在梧城，你应该是枫城人吧？等过两天我回去再说吧。”

　　“我在梧城，您在哪儿？”陆以笙心头一跳，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现在，方便吗？”

　　“……你怎么……你来找她？”顾承很快反应了过来，心中的不满降了几分，略微顿了几秒，这才开口道，“丰西路的咖啡馆，你来吧，我等你。”

　　“好。”挂掉电话后，陆以笙打开手机地图查找，在那条路上，隔着那间咖啡馆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家医院，心顿时猛地一沉，像是一瞬间被攥紧了一样，生疼。

　　没有迟疑，陆以笙立马赶往咖啡馆，踏进咖啡馆的一瞬，陆以笙脚步顿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咖啡馆显然没什么人，放眼望去，只有一位客人。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凝眸望过来时眼眸幽深，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

　　陆以笙走过去，开口道：“您好。”

　　“坐。”顾承淡淡地开口。

　　陆以笙坐下，没出声，显得有几分沉默寡言。

　　顾承看了陆以笙一眼，道：“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熬夜了？”

　　“嗯。”陆以笙应了一声。

　　顾承了然，也不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原本我是不打算见你的，但你打来了电话，至少对我女儿还算是有几分上心。肯连夜赶过来，也算是有心。”

　　陆以笙抿抿唇，静待下文。

　　“但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顾承接着道，“我的女儿我很清楚，她任性得很，当初不顾我和她妈妈的反对偏要当演员，但我们想让她继承公司。”

　　“她很好。”陆以笙蹙着眉头。

　　“我知道我这人有些固执，我的确不应该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她的身上，但退而求其次，我想要一个可以帮我管理公司的女婿，而不是一个画家。”顾承直接道。

　　陆以笙抿着唇，“您依然在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她的身上。”

　　顾承闻言却是笑了，“没错，所以我在想，要不要给你一个机会。”

　　“您这是什么意思？”陆以笙微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

　　顾承沉吟半晌，解释道：“我们来做一个交易。”

　　“交易？”陆以笙微蹙起眉头。

　　顾承接着道：“没错，不过，这要看你是不是愿意为了我的女儿去学商，是否能学有所成，当然，这不是让你放弃画画的意思，只是恐怕要变成业余爱好了。你愿不愿意成全我？”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而你们又笃定了非要在一起，我也没办法，那我只好把我女儿赶出家门了。”顾承装模作样地开口，事实上他早就做不了顾兮颜的主了。

　　陆以笙没有多做考虑，直接道：“我愿意。”

　　“学习的这段时间，不许见她。”顾承接着道，“学校和教授我帮你联系，直接离开，不许和她联系。若你学成之后她还喜欢你，那我不会再阻止。可若是这几年她喜欢上了别人，那我们之间的协议自动作废。你愿不愿意赌？”

　　“我不能再见她一面吗？”陆以笙声音微颤，“她，出什么事了？”

　　“再见她一面和她说分手？”顾承冷哼了一声，“她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还能让我自己的女儿出事不成？如果你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经不起考验，那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陆以笙快分不清顾兮颜的父亲到底是为了考验她还是为了找个人当苦力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那么，您愿意支持她的工作吗？”

　　顾承饶有兴致地看了陆以笙一眼，“你这孩子倒是有意思，她能快乐得活着，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

　　“好。”陆以笙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我们之间的谈话，别让她知道。”顾承接着道，“若是她知道，指定要和我闹了。我可以妥协，前提是你得合格。”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顾承满意地离开，没看到陆以笙沉下来的目光，虽说答应了不联系，但陆以笙还是偷偷给顾兮颜发了消息。

　　“离开一段时间，养好身体，回来我要检查的。”

　　陆以笙走得很是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在嘱咐叶绍奇告知他的父母她出国进修之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叶绍奇直觉不对劲，但也只以为是两个人吵架了，陆以笙要出国散心，没想太多。他没想到的是，陆以笙这一走就是两年，期间从没回来过。

　　陆以笙在国外的这段时间，除了家人，只和顾承联系，某种意义上，他算是陆以笙的半个老师。出国后，陆以笙没用过之前的手机，只在忍不住的时候偷偷看一眼，把这些天顾兮颜发过来的信息反反复复地看上好几遍，无声地掉几滴眼泪，狠下心不去回复。

　　她不能说，没必要让顾兮颜在她和父母之间做选择题，这个选择她替她做了，后果她来承担。

　　从陆以笙的角度来看，她觉得自己确实挺渣的，但当年一走了之，行至半途，早已没了回头的勇气，不管理由是什么，她让她伤心了。所以她怕，怕顾兮颜不会原谅她，怕她早已将她忘却，身边有了他人。

　　同样的，她也不能回头，她得用这两年，换顾兮颜的余生。即使对顾兮颜来说，这并不重要。

　　顾兮颜从病床上悠悠转醒的时候，看到的是顾承那张冷峻的脸，“爸，你怎么……”

　　“还说呢？是谁把自己累躺下的？”顾承冷哼了一声，“你就是这么向我展示决心的？胃出血，真是好样的。”

　　“爸。”顾兮颜面露无奈，“我是病人，需要静养。”

　　顾承瞪了顾兮颜一眼，“嫌我烦了是吧？这事我还没和你妈说，信不信我现在给她打电话？”

　　“你舍得？”顾兮颜睨了顾承一眼。

　　顾承气极反笑，“没大没小的。”

　　“爸，我手机呢？现在什么时候了？”顾兮颜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四周，蹙着眉头问道。

　　顾承脸色沉了沉，“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找女朋友。”顾兮颜理直气壮。

　　顾承冷哼了一声，“女朋友？她就是这么照顾你的？依我看，你还是趁早和她分手吧。”

　　“爸！我找的又不是保姆，这事儿和她没关系。”顾兮颜瞪了顾承一眼。

　　顾承一脸无语，这两人一个德行，“行了，手机给你。”

　　顾兮颜垂眸给手机开机的时候，听到顾承接着道：“我见过她了。”

　　“什么？”顾兮颜猛地抬起头，“她在哪儿？”

　　“走了。”顾承淡淡地说道。

　　顾兮颜拧起眉头，“你告诉她了？”

　　“我没说。”顾承没好气地说道。

　　顾兮颜松了一口气，“等等，她怎么走了？你和她说什么了？”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不用管。”顾承直接道。

　　顾兮颜盯着手机屏幕上满屏的未接来电，急了，“什么叫你和她的事情？”

　　“顾兮颜。”顾承沉着脸，“你看上的人究竟怎么样，我得帮你把关。想让我认可，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顾兮颜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行留言，瞬间就红了眼眶，“你……她去哪儿了？”

　　“她会回来的。”顾承只是道，“相信她就等吧。”

　　顾兮颜此时心情有些复杂，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人还真就一句话都没再跟她说，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小傻子这么听话！

　　等了两年，顾兮颜才终于收到了陆以笙的消息，“我们需要谈谈，等我下飞机。”

　　——

　　“其实这事怪我。”漫天飞雪中，顾兮颜轻抿起唇，低声道。

　　陆以笙好笑地看着顾兮颜，“嗯？”

　　“都怪我，还没和你求婚就跟我爸妈说了这事儿，搞得他紧张兮兮的，有些小题大做了。”顾兮颜偏过头，没什么底气地说道。

　　陆以笙轻笑了一声，“你现在可比之前厉害多了，直接跳过了求婚这一步。”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我发了那么多信息给你，每天都发。”顾兮颜说到这里，又委屈上了，

　　陆以笙将人搂在怀里，抬手摸了摸顾兮颜的头，“我错了，是我不好，以后我每天给你发消息，发一辈子，允许你只看不回，好不好？”

　　顾兮颜被陆以笙逗笑了，抬手捏了捏陆以笙的脸，“我不，人在这儿我看什么消息。”

　　陆以笙轻咳了一声，偏头抿开一抹笑意，“顾老师，你被围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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