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腕甲。
大概是某个贵族家中娇养的大小姐,不谙世事到竟然敢独自出入这种危险场合。
有很多目光都在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这个女孩。
试图窥探她被好好保护起来的脸,
打量她身上的奇珍异宝,
或是思考能不能使用各种手段,从她身上、她的家族中,得到什么好处。
她在杰森的铁笼前站了片刻,与这个看起来凶悍无比的少年对视。
黑色金属质地的止咬器挡在他脸上,斗兽场在‘教育’不听话的猎物商品时会使用这东西,起源就是驯服猛兽时的工具。
但她还是从对方的眼睛中捕捉到一种即便缚于囚笼之中,却依旧不屈的执拗坚持。像太阳落下的光,也像雨中不肯熄灭的火焰。
看到杰森身上的伤疤,女孩开口,“他受伤了?”
……都是致命伤。而且从新旧程度来判断,都是几乎来自同一时间的伤口。
很难想象他是怎么顶着这样的重伤活下来的。
与那些只能看出少女身上珠宝‘价格昂贵’的拍卖会观众不同,贵族心腹曾为贵族处理负责过许多‘魔法生物’。经验丰富,所以他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这女孩裙摆上的珍珠来自鲛人泪,腕甲更是由龙鳞编制而成。
……哪怕在整片中央大陆连带东西大陆的全部范围里进行统计,能拥有这种丰厚家底与实力的家族,也依旧屈指可数。
心腹甚至默默衡量了一下,猜测就连自己的主人都没能在剿灭过程中囤积这么大量的珍稀宝物。
所以,她绝对是最顶层的那部分人。
价值连城的羔羊。
猜测着女孩背后的家族,心腹用热情而恭敬的态度回答,“这绝对与我们无关。”
“在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身上就已经存在着大量伤疤——我想,这大概是他曾经英勇征战而留下的勋章吧。”
听到这句话,女孩抬头很轻地扫了心腹一眼。
……谁会认为伤疤是勋章呢。
是这群完全不在意对方感受,只将他们当做工具与武器的这群人。
心腹没注意到这个眼神,继续说:“不过我的主人,仁慈的公爵先生,还是及时为他提供了养伤环境。”——指,为了给斗兽场增添新噱头,而强行将对方关进铁笼里控制起来。
为了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客人,心腹加大输出,“最近中央城有些小骚乱……您将他买回去之后,刚好可以训练他来保卫您的安全。”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对方,这个棘手的‘杰森陶德’,究竟打伤了他们多少人。
……妈的,明明只是个还带着重伤的瘦小子,却连斗兽场内资历最老的驯兽师都无法制服。
骨头硬。又凶。天生的无法驯服。
“小骚乱?”女孩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似乎很疑惑。
“是啊,”心腹压低声音,刻意神神秘秘地继续说,“最近有一伙神秘的可怕势力,在四处入侵。东西大陆都已经有不少受害者了。”
不谙世事的贵族小姐嘛,绝对会喜欢这种刺激的故事。
果然,女孩立刻看向他,“喔——?”
是明显感兴趣的语调。
“据说是群可怕的魔法生物……领头者是个身高三米,比公爵先生的庄园城堡还要庞大的巨怪。”
“……哇,”少女歪头轻笑一声,“原来你们是这么讨论我的呀。”
“……”
心腹的思绪猛然一顿,在大脑大片大片空白中,他只来得及茫然地吐出一句无意识追问,“……什么?”
……什么意思?
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也没有人还能在意与思考这个问题。
当龙吟声响起,当长剑闪起凌厉摄人的寒光——
于是他们终于知道。
究竟是谁摧毁了一个又一个的斗兽场。
不是流言中的可怕巨怪与恶龙,也不是什么斗兽场的内部斗争。
而是一个……言灵师。
那个销声匿迹多年的种族内,最小的言灵师。
是她劈开束缚,是她斩断枷锁。
也是她,以光明斩破黑暗,以自由宣告胜利。
其实男人对她的判断全部正确。
她——族内最小的言灵师——赛琳娅,她的确佩戴着大量来自魔法生物的珍宝。
但这些人获取珍宝的方式,是以掠夺,以血腥,以屠杀。
她以爱,以心甘情愿,以赠礼。
斗兽场当然设置了一大群用来保卫场所安全的打手们,有雇佣而来的人类与魔法师,也有被强行驯服的兽人。
……但他们却都抵挡不住来自这个言灵师的迅猛攻击。
她……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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