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

    没处去的夜斗送来了夏目的贺年卡, 顺带过来蹭了一顿年夜饭。

    多了夜斗和天内理子，伏黑家的新年看上去还算热闹。

    灯光轻柔，桌子上摆着一盘金灿灿的橘子和各色的点心糖果, 电视上播着红白歌会, 一群人围着客厅的小暖炉, 看夜斗大肆宣传手上用订书机装订的连环画，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天内理子在一边给他当捧哏。

    “锵锵, 夜斗大人亲手绘制, 故事情节跌宕起伏, 引人入胜,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内附美少女神器和她没用废柴主人的日常小番外哦。”

    自从日元贬值, 加上他现在还要多养一个天内理子，让夜斗本就不富裕的家境雪上加霜，新年礼物都只送得出自己亲手画的连环画。

    不过因为画功了得，很受惠和津美纪的喜欢。

    看完红白歌会, 远处寺庙敲了钟，透过窗户看到夜幕上绽放鎏金的花火, 新的一年也就这样平平无奇地到来了。

    送走流浪的神明和他的神器, 给困到头一点一点的伏黑姐弟派发了压岁钱, 家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银粟在弯腰收拾桌子上的碗碟时才突然想起来，她第一次和五条悟错过了重要的节日。

    十二月份，五条家好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等着五条悟出面处理，而银粟向来不喜欢掺和他们家的破事。今年和伏黑姐弟相处也很愉快，所以自从相遇以来头一次新年没有和五条悟在一起过。

    银粟打开冰箱, 从散发着白色冷气的冰箱里面拿出来一打苹果酒, 仔细检查过门窗之后爬楼梯上了顶楼。

    顶楼通向天台的门被锁住进不去, 不过难不倒银粟，她指尖轻点布满锈迹的把手，咔哒一声之后门就应声打开了。

    踏出天台的时候，借着不太明亮的光，她看到少女的面容映照在门板模糊的玻璃上。

    银粟脚步停了下来，用稍带点探究的视线静静看着另一个自己。。

    镜子里的自己，穿了件白色的连帽毛衣，毛茸茸的雪色织物堆在肩颈的位置。

    衣服柔软可爱，可惜她面无表情，肃冷麻木，眉目间萦绕着阴冷厌世的情绪。

    有点陌生，不像她。

    其实有人在身边的时候她是会笑的。

    不管是谁，作为恋人的五条悟也好，不常见面的夜斗也好，一起生活的伏黑姐弟也好，在他们身边她会笑得很甜，并且从内心感到开心，是真心想要笑，从不觉得是在勉强自己笑出来。

    可独处的时候，疲惫感一下子涌出来，银粟才发现原来自己一个人的是这样的表情啊。

    她对着模糊的镜面皱了下脸，然后勾起嘴角想要笑一下，换了好几个笑容，怎么看都不太自然就不试了。

    银粟迈着轻飘飘的步伐靠近楼顶边缘，旧式建筑的天台围栏很低，只到她的小腿，抬腿就能跨过去。她坐在围栏上，找了个凸起的铁钉把苹果酒挂在上面。

    脚下是万家灯火，头顶是弯月稀星，远处沉浸在跨年氛围里的人在大街上勾肩搭背唱歌，视线再远一点可以看到深夜食堂还在营业的灯光。

    银粟取出一听酒来，指甲扣在拉环上，手指曲起噗呲打开，仰头咕咚喝了一大口。

    苹果酒的酒精含量不到百分之二，完全在银粟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冰凉的甜甜的液体刺激口腔，并顺着食道一路下滑，银粟打了个激灵，感觉好像舒爽了不少，不知不觉一打苹果酒被她到只剩下两三罐。

    天边晨曦微明，银粟坐在天台边上发了一晚上的呆，就在她晃晃脑袋打算下楼的时候正巧碰上五条悟推开天台的门。

    大概是想要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他穿了一身休闲风的卡其色外套，浅青色毛衣。不过少年不知道是被晨露还是汗水打湿的额发丝丝缕缕黏在一起，双颊潮红，气息也有些凌乱。一见就知道他来时有多么匆忙。

    银粟一下子笑出来。

    “怎么这么着急呀？”她背着手走到五条悟面前，双眼含笑询问：“急着来见我呀？”

    五条悟垂着潮湿的睫毛，他缓了缓呼吸节奏，湛蓝的眼睛里含着点委屈，佯做生气的样子说：“你一点都不想我吧。连电话都没有给我打！”

    “嗨呀，那我可太委屈了。明明是担心会打扰到你，才拼命忍耐住的。再说你也可以打给我啊。”

    五条悟盯着她看了一会，弯腰把额头抵在银粟肩上，一手搭在她腰间，一手扶在她肩头。银粟只穿了一件毛衣，隔着柔软的针织布料，可以清晰感受到他手掌上灼热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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