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逃跑。但晚上回家睡到床上一冷静,最终还是劝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次逃无
可逃,逃了就意味着失学,她没有本领再搞到一套假学籍去另一座城市上高中。
她什么都可以放弃,但不能放弃读书,这是她将来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孟玉竹的微信又发来了,「今天太过瘾了,南山滑雪场超棒,给你发图看看,下次咱们一起」
一张张图片发过来,先是孟玉竹和吴悠,一胖一瘦,青春洋溢,无忧无虑。
然后是滑雪场的全景——热闹非凡,许多同龄男孩女孩徜徉在冰天雪地里尽情欢笑。
衣小湖看着,心中了无波澜,因为这不是她的世界,她的世界里永远都是灰色的,而现在又增添了一抹黑色。
彭坤,你的报复手段里,一定包括把我撒过得谎全部抖包吧?让同学知道我并非借住亲戚家而是孤身一人蛰居在这十平米不到
的阴暗的地下室,告诉他们我之所以每次都用各种借口婉拒和她们一起玩,不是因为我妈来看我,也不是因为我编造过的其他
各种原因,而是因为我的每一点空闲时间都要用来打工;你一定会把我疲于奔命的丑态和难于启齿的家庭曝光吧,甚至把我可
怕的过往公之于众吧?
想到这,她打了个寒战,不,她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再坚持八个月就要毕业了,求求老天饶了自己吧。
老天当然不会帮她,她只有自己,不管什么手段她都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哪怕继续装可怜装弱小博同情……
一夜无眠,早晨竟然睡了过去,闹钟响的时候以为是做梦,于是再醒来已经是九点。
她从来没有迟到过,吓都吓死了,匆忙洗漱后飞奔去学校。
到校已是课间操时间,迎头碰上孟玉竹。这位连她为什么迟到都顾不上问,上来就求抱抱:“小湖,咱俩不是同桌了,以后你
有了大帅哥不要我了。”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话虽这么问,脑子里已经跳出彭坤两个字。
“班里来了个转学生,老师让他和你同桌了。”
“啊,为什么?”衣小湖灵魂出窍。
“好像是他主动跟老师申请的,他说你俩过去就是同学,他知道你成绩很好,希望你带一带他,他以前出了点意外休学两年,底子很差……
她小小的手抓着他
孟玉竹后面说了什么衣小湖几乎没听到,她只顾给自己打气,不能垮!不能怕!不管什么手段都要阻止彭坤的报复!
不过所谓的手段除了装弱小、装可怜、博同情,似乎也没有别的,至少以她过去对彭坤的了解,这种办法会很有效,但这两年
他变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和孟玉竹进教室时,被吴悠截住了,吴悠把她拉到走廊里。
“小湖,快告诉我,那个彭坤什么来路?太迷人了,搞得姐姐我一见钟情,两节课一个字都没听,只顾了看他了,实在太帅
了!”
吴悠一派花痴,这和平时的高冷犯儿大相径庭,她是艺术生,相貌夺目,从来没能有哪个男生入过她的眼,校外有个帅哥为了
她寻死觅活,也打动不了她,今天却只一眼就沦陷了,大概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他以前在哪所学校?他家是做什么的?发生了什么就休学了啊……”
吴悠一连串的问题轰炸,衣小湖不知该如何摆脱,好在上课铃响了,总算逃过一劫。
但更大的劫难在后头呢,光是往课桌走都仿佛去接受凌迟。
她的现任同桌枕着胳膊在睡觉,大概昨晚和她一样,也失眠了吧。
她轻轻坐下去,书包也不敢往课桌里塞,而是两个都放在地上,生怕吵醒他。
但他还是醒了,睫毛都没有颤一下,就那么睁开了眼,看着她。
“吵醒你了……”衣小湖小心翼翼地道。
他还是枕着胳膊睡觉的姿势,只是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心中忐忑,不断告诫自己要稳住要稳住。
彭坤只穿着一件套头卫衣,外套在椅背上搭着。
“你穿好少,这里暖气不好,你把外衣穿上吧,回头冻着。”她小声道,心里为自己的狗腿子形象而羞耻。
“是不是觉得装弱小装可爱的办法在我这里屡试不爽?”他忽然说话了。
衣小湖一滞,羞愧地低下头。
“我告诉你,没用!”彭坤丢给她这句,然后转头向另一边,继续睡了。
中午打饭时,衣小湖主动给他打饭,他也毫不客气地吃了,接下去的一天相安无事,接下去的一周都相安无事,这种平静没有
让衣小湖感到安全,反倒仿佛身边放着一枚定时炸弹一样,早爆早超生,迟爆多遭罪。
但不管他打的什么算盘,衣小湖的日子总要过的,每天白天上课,晚上去做家教顺道翻各个小区的垃圾桶。
她长得娇,清瘦雪白,乍看就像个还没怎么离开过母亲的小囡,但实际上她从小野蛮生长,内心早就不像外表那么柔弱稚嫩
了。
她心理素质强大,不怕神不怕鬼,但唯独怕被人歧视,因为小时候的阴影太大了,几乎怕歧视怕到病态的地步,所以她很能撒
谎,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
这几天因为要预防彭坤给她曝光家庭背景,她未雨绸缪地跟孟雨竹圆谎,说那天妈妈来告诉她一个消息——
“我外婆根本不是北京的,而是一个山沟沟里的老太太,因为以前逼着妈妈辍学早早嫁人,所以妈妈记恨她,就离家出走去北
京打工,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很好的老人,就认了干妈,但最近得知自己的亲妈去世了,也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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