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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90(1/2)

林格啾 2020-01-06
自从纪司予搬去北京自立门户, 和纪家算是断了往来,自然也已经很久没有回老宅这边。

    但说到底,这儿毕竟是纪老将军引以为傲的“根基所在”, 自然也不能荒废。庭院的打理和修整, 遂都交给了顾姨置办,具体的工作,则是安到了久居在此的宋嫂手里。

    也因此,即便久久没了主人的“光顾”, 但保姆车一路驶来,眼见着这载满岁月痕迹的大院,倒仿佛都还是旧日光景——至少在守卫森严这一点上, 确实没有退步。

    看着阵仗颇大, 安全闸排排立,没了通行证, 便是寸步难行。

    “完了,我好像没有带家里那个卡包……”

    卓青正头疼这次来得匆忙,不记得把老宅那张用来身份验证的白磁卡扔在了哪, 还在翻翻找找。

    却不想纪司予的“刷脸”倒依旧还能奏效。

    门卫隔窗见他一面, 当即吓得原地标标准准敬了个礼,扬手便放过三层安检闸门。

    “四少好!祝您一路平安!”

    “四少上午好!请慢走!”

    ……

    在她的无奈失笑表情,与小谢的惊呼声见证下, 这辆平平无奇的灰色保姆车, 就此得以缓缓入内,一路通行无阻。

    甚至于,车辆刚一靠边停住, 往外一看,临时得了消息的宋嫂, 也已早早带着家里还留着的、三四个负责打理庭院的仆人迎到院外来。

    宋嫂自然站在最前。

    一开口,便是句轻车熟路的热切招呼。

    “四少,您这次回来,怎么不提前……呃……”

    话还没落定。

    一蹦下车便不住张望四周的小谢与她四目相对,当即叫她傻了眼。

    再一细看,跟在这孩子后头下车的,可不就是昔日面熟的女主人。

    眼见着卓青高高隆起的孕肚,自家这位四少小心翼翼搀扶的动作,再联想起最近从老本家听到的“风言风语”——

    心头一动,宋嫂紧随其后的话音,便也临时机警地转了个道,忙又堆起笑脸:“还有太太,小少爷,好久没见了,难得回来,我们还在准备午餐,您看,要不要先把菜色过个目?”

    小、小少爷?

    大人们都不觉有异,倒是刚刚还在饶有兴致打量着老宅右侧小花园的谢怀瑾小朋友,登时被叫得一怔,抬手指了指自己,“啊?说我吗?”

    ……不说你还能说谁。

    “对对对,就是说你,”卓青略感好笑地接过话茬,边往前走,复又伸手拍了拍自家孩子肩膀,笑道,“这是宋嫂,她这么说,是夸你长得好看呢,小谢。”

    “哦、哦,这样,”小谢闻声,这才卸了刚才那一晃而过的不自在感觉,只挠了挠头发,咧嘴一笑,“我还以为听错了,哈哈哈,这么叫感觉怪怪的……”

    什么“小少爷”啊、什么“太太”、“少爷”的,听起来就像是阿青爱看的八点档里勾心斗角的宅斗剧,经常看得他满脑袋问号,放在现实生活里,果然还是让人听得一身起鸡皮疙瘩呀OTZ

    ↑

    看似金贵,其实心里住了个乞丐小王子的小谢默默在心里吐槽。

    ……

    但无论如何,他们这趟回来虽突然,也确实给业已冷清不少的老宅添了三分生气。

    赋闲的厨师们,更是难得终于迎来一顿“大差事”,在厨房里忙个不停,一连香味馥郁,颇有种热火朝天的架势。

    但做饭要准备的时间毕竟也长。

    知道小谢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卓青也没箍着他,只让宋嫂安排了两个佣人,领小谢去了花园看他那些个花花草草,看纪司予送完她进门,又在大院里的梧桐树下坐了许久,她也没去打扰。

    倒是闲来无事,索性任宋嫂陪着,上楼一一逛了遍她从前那些个衣帽间啊、首饰柜啊、起居室什么的。

    林林总总看过去,思绪总禁不住一脚迈回“当年”。

    ——可真要说起,又有什么怀恋的呢?

    昔日她曾砸下重金买来的向美丽靠近的捷径,亦不过是毫无止境的欲望,欲望背后,寸寸剥离,只剩恐惧和堆砌而成的自尊心。

    卓青站定衣帽间外的长廊,抬眼看去:镜面不动是落地镜,镜面旋转后便是储物间,那些绚烂夺目的珠宝,依旧在陈列柜里熠熠生辉,全然不受人世烦扰的侵袭,光洁且贵气。

    当然,那些个钻石名表、金贵鞋履、限量版的高奢礼服,足以摆满一整个洗漱间的定制面霜和护肤用具,也依旧被“照料”得很好。

    有那么一瞬间,当她站在这,像个陌路的参观客走近这一切,甚至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看见曾经无数次经过这里的“纪四太太”——

    美丽,精致,谈吐温柔。

    每一块镜面照出她,都面容温婉,着装讲究,恨不得连头发梢到手指尖都照顾周到,唯恐有丝丝点点在人前落了下风,永远矜贵高傲。

    可她没有自己的人生,只依附着名分和地位扮演着应该的角色,快乐与悲伤都流于表面。

    所以,那时她从不问自己快不快乐,只问自己知不知足。

    “……”

    淡淡笑着,她看向“纪四太太”。

    “纪四太太”也在镜中看向她,杏目圆瞪——看向她的素面朝天,黑发披肩;孕肚隆起,一双平底鞋简单得朴素无奇。

    可许久过后。

    那双用大地色系眼影勾勒的弧度精致的眼睛,却忽而长睫微颤,默默垂下眼帘。

    一颗眼泪从八年前的纪四太太眼角滚落。

    八年后的卓青,轻轻拭去自己眼角的湿痕。

    “太太……”

    “嗯?”

    “您刚才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没什么,想起来好久以前买了那么多衣服,真是浪费,好多都没穿过呢,牌都是新的——对了,我想起来,我走之前,还让你拿几件没拆的去给你女儿,宋嫂,她喜欢吗?”

    一高一矮,一“胖”一更胖的两个女人,曾经面不和心不和的主仆,如今也能在无事的闲话中,像两个许久未见的朋友,淡淡谈起往事。

    宋嫂搀着她,一路走到卧室阳台。

    “喜欢的,她还让我给太太你道谢,可惜这么些年,您也没回来,一直也就没机会说。”

    卓青在阳台的藤椅上落座,视线遥遥看向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男人背影颀长。

    “其实也没什么道谢的,以前我在这住,小脾气很多,麻烦你的事也很多——”

    她那一声悄然长叹不过行至半路。

    宋嫂轻轻帮她按捏着手臂的动作忽而一顿。

    却是压低声音,轻声对她说:“其实太太,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说来也怪,好像人年纪一大了,总爱说对不起,那么多年总说不出口的道歉,一旦蒙上了“成熟”“成长”和“想开”的罩子,反倒能够顺理成章的说出口。

    多少年轻时候死活想不通透的事,总纠结着的情仇与怨怼,在年纪渐长的岁月波折之中,也多半不过流于一句——

    “如果那时候我更沉得住气就好了。”

    “如果那时候我能够想开,及时止损,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其实回过头来想想,那时候她对我也不坏啊,我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世上没有如果,没有后悔药。

    只有聪明的人们创造出“对不起”,一句“对不起”,是冰山浮出水面那点点的尖端,底下厚重的陈年积怨,心绪颠沛,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

    可卓青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却也只轻轻撑住下巴,一手轻揉着不安分的肚腹,眼神定定望向楼下的丈夫。

    “……我那时候太年轻了,宋嫂,年轻的时候,总觉得爱情就应该是灿烂又绚丽的,是轰轰烈烈的。就像赌/博一样,有输就有赢,只有不吃一点亏,才能做婚姻的胜利者。可是后来我才明白,有时候,人生里太多太多事情都是算不清楚的。就像我曾经拼命想要证明我适合做纪家的四太太,可直到过了七年,我才突然想通,其实适不适合这件事到底是谁定的?归根结底,我想要的又是什么?我那时候总在向你们要答案,从不问问自己,才耽误了这么多年。”

    “现在回头想想,其实每个人的成长经历和想法都是不同的,可十几二十岁的孩子,谁不是做着梦,想要通过碰撞来磨平棱角,逼得对方为你让步?明明那种过程是很痛苦的,双方都很痛苦,身边人也很痛苦,可惜那时候你没法醒悟。直到有一天你们分开了,你去看一看更广阔的世界,才会去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愿意互相体谅对方,为什么不试着开诚布公地去交流?婚姻也好,恋爱也好,本来就不该是一个人经营,一个人享受的。为了这个,我花了七年的时间重新认识自己,也学着去原谅和感受,他那些年的痛苦和‘自作主张’,现在,我才能很真诚地,和当年所有认识过那样的我的人,说一声对不起。”

    可对不起也并不是全部。

    她忽而顿了顿,复又问宋嫂:“那颗梧桐树是谁种的?”

    “啊?哦、哦……我记得,好像是将军当年亲手栽的,在明越少爷出生的时候。”

    庭有梧桐树,今已亭亭如盖矣。

    于纪司予而言,昨夜他与不能说话的老太太“畅谈”,又到底想起了什么?——

    卓青猜想,自己大概是知道的。

    或许是他被妈妈从医院带回老宅那年。

    那时年轻许多的奶奶站在梧桐树下,冲他招手。

    【你就是司予?太久没见过你了……都长得这么高了。】

    又或许是他曾经在梧桐树下跌倒,所有的兄弟姐妹无人来搀扶他,是参加完酒会回家的奶奶,不顾他那泥手把他的旗袍蹭脏,伸手将他抱起的时候。

    【司予啊,怎么摔倒了?奶奶怎么教你的,男子汉不要随随便便就掉眼泪,来,奶奶带你去换衣服——不哭了。】

    或是他十八岁毕业那年,老太太与身着校服的他在梧桐树下合影。

    那时纪老爷子已经过世,他背后的那点“阻碍”也早已在手术后消弭无形,她的笑容骄傲又真挚,在难得“调皮”的比耶手势过后,抬手为他理了理衣领。

    【司予,你是奶奶最引以为傲的孩子,是纪家的标杆,你从来没有让奶奶失望。】

    纪家的老太太,昔日的方家闺秀,优雅,高贵,也威严,对丈夫言听计从,可她也曾年轻过,也曾身为母亲,身为亲人,为这家庭倾尽一切付出。

    所以,偶尔对他倾泻的温和关爱,又何尝都是出于面具下的遮掩?

    午间的清风不时拂过,刮走人世间多余的爱与愁。

    卓青不知何时走下楼去,走到丈夫身边,和蹦蹦跳跳看花归来的小谢一起,他们把桌子搬到户外,叫来了几个多年的老仆,平生第一次,在一张桌子上,一同吃了顿丰盛的午餐。

    又在午餐后,在卓青的“组织”下,一齐坐在梧桐树下合影。

    【看我这里哦——!茄——子!】

    负责按快门的小谢飞也似地跑回原处,比出一个标准的“剪刀手”。

    闪光灯亮了又暗,存留下人生中或许平凡、或许宝贵的一瞬间。

    当然了,至少那一刻,那一秒。

    他们都冲着镜头微笑。

    岁月用这种方式被人们攥在手心,永远没法再偷偷溜走,难觅踪迹。

    拍完照片,小谢赖在卓青膝盖上,说是消食,其实总免不了撒娇这一招。

    “阿青,我们去看老舅的花好不好呀?”

    八成是小谢逛过了老宅,探险的心淡了,便觉得无趣了。

    卓青无奈的侧头看了眼丈夫,两人相视一笑,她答:“好啊。”

    “还有啊,阿青,我打算等我学会种更多漂亮的花了,就选一些送给妹妹,你说,是什么颜色比较好看?”

    “对了,我还打算送几支给太婆,她的房间太白啦,要有一点花才好看,阿青,你说是不是?”

    宋嫂收拾着碗碟,动作间隙,总忍不住抬头去看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不再是许多年前,她曾经目送太太在雨中离去时那样,背影伶仃,独自撑伞,独自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如今的太太,怀里抱着年纪尚小的孩子,肚中怀着新生的希望,身边是真挚而热切爱着她的丈夫。

    孩子在撒娇,母亲总忍不住纵容,做父亲的瞧着他们俩,默默垂眼微笑,偶尔搭上几句话。

    ——原来上天并不亏待,总让有心人所求皆有所得,图得一份圆满。

    就像第一次踏进这座庭院时。

    才不过十八岁的卓青,牵着十八岁的纪司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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