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怒气

    如果记得不错，是他手把手教裴青娥弹第一首曲子, 是他愿意去听那些可笑的刺耳的散音。

    若没有他的调、教, 哪会有今日尽情绽放的裴青娥。

    往日裴青娥不是没有编过乐曲，但那时的曲子都是小桥流水, 绿树红花之类的叙景之作，从未有今天这般畅情，将心内情绪展现得细腻动人。

    琴艺本就是玩意，打动人的从来都不是技巧, 而是弹琴人的思绪。

    她动心了。

    秦王手指用力, 白瓷酒杯啪地一声, 碎在手里。

    身旁的太监见状低呼：“王爷, 您的手”

    秦王低头, 只见手掌被割了两道，血滴在案几上, 和酒融在一起，分不清清与浊，他條地握紧。

    “无妨。”

    他声音冷淡，推说要更衣, 离开了席间，头正发热, 竟一心要往那道倩影寻过去。

    程济将秦王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捻着胡子，颇为玩味，等秦王离席, 他亦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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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席已过了，撤换茶点，诸位贵人都到退室换衣，郭昭仪到了自己那扇厢房，宫女晓叶屏退左右后，一面为昭仪抿头，一面低声埋怨。

    “说好了，今天晋为贤妃的...”

    郭昭仪在铜镜里瞪了她一眼，“说好了？谁跟你说好了？”

    晓叶被主子的眼神一刺，头愈发埋得低，喃喃道：“本来就是，奴婢听说礼部开始准备封妃的典仪了，今天怎么突然改了，要那些赏赐有什么用，丢在库房里染灰尘。”

    “你说够了没有。”郭昭仪转身道：“我今日要是封了妃，皇帝又还没有坐稳位子，若被人反扑，我下场会怎么样？”

    晓叶语塞，嗫喏道：“可，昭仪做事为何老是要瞻前顾后，没得总是委屈自己。晓叶说句不该说的...”

    "不该说的就不要说！”郭昭仪将发簪插进一丝不苟的云髻之中。

    可晓叶是她从小跟大的丫鬟，比常人亲密，有些话不让她说，她还是要说。

    “若是当年秦王选妃，昭仪能为自己争一争，也不会到宫里来，即便跟那胡氏是好友又怎么样？他门又还没成亲，怎么就不能....”

    “抢好友之夫，我做不到。”郭昭仪起身，自己去拿外袍，晓叶先一步将衣衫取下来，扶着昭仪的手慢慢穿过去，继续道：“说到底，还不是那时秦王殿下只是个小王，年纪轻轻，不得实权，老爷留着昭仪，是打算进东宫的。”

    郭昭仪眼神黯淡，她本不愿再提起往事，只是晓叶的一席话让她不由得想起，那时秦王已经到了选妃的年纪，她与密友胡氏都中意秦王，只是她岁数尚小，胡氏比她大几岁，更加与秦王亲近相配。

    神女有心，姜王无梦。

    彼时，父亲盘算与皇后合作，等女儿再大些送进宫里去，故而两厢一压，她就松了对秦王的念想。

    一展眼，物是人非。

    如果她能争一争...

    郭昭仪甩了甩头，等房门推开，夜风托着秋露铺在脸上，她眯了眯眼睛，往宴席上走。

    刚绕过回廊，还没走几步，左手边一条石子路往下，有两个黑影站在那儿，低声说话。

    一人道：“你拦着我做什么，若被人看到怎么办？”

    另一人道：“我有话问你。”

    郭昭仪一听那声音，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忙拉着晓叶往暗处靠。

    两人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问我什么？这是宫宴，耳目众多，鱼龙混杂，王爷就不怕隔墙有耳？”

    “青青。”

    郭昭仪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那日我问你，你可动了真心？你说没有。”

    “王爷非得在这里问吗？”

    “方才那琴声我听懂了。“

    “王爷，不过弹琴罢了。”

    "本王要再问你一遍！”

    秦王忽然上手，惊得裴青娥后退一步，可还未退成，人被他强有力的双手捞了过来，双肩被紧紧扼住，逼着她与之对视。

    “青青，我问你。”

    裴青娥看着他的模样，居然有些狰狞，从心里浮出一丝害怕，身子微微发抖。

    "本王问你！你可还记得进宫是为了什么？”

    “......”裴青娥想别过头，不去看秦王。却被他使劲晃了晃，脑袋里如同装了浆糊一样，全部混沌了。

    “回答我！”

    “为...为...”裴青娥瑟瑟回答，"为了王爷。”

    秦王胸膛起起伏伏，眼尾都有些红了，片刻，人冷静下来，松开了裴青娥，看她发怔的空洞的目光，发颤的身子，他抬起手来，往那乌发上寻去。

    裴青娥感受到手掌抚过来的温度，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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