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难，难道凌风他…”

    “你说十五吗？我们都叫他十五。”程济啄了一口酒，道：“清河郡主怕是还在那艘船来上见过扮作水手的十五呢。”

    秦王万没想到，一切居然在五年前就已经注定，他们几人的缘分居然一直操控在他人手中。

    “至于元德皇后…”程济咧嘴笑了，道：“王爷要学旁人塞人进宫，肯定要挑最好最完美的那个。皇帝恋慕清河郡主，秦王便将真的清河郡主送进宫去。”

    说到这里秦王感觉已经被人扒光了底裤，愤然起身，就要离开。

    程济追了上去，“王爷，今日之事就不再想想吗？”

    秦王怒气正盛，他道：“想什么，当日若不是先福王愚蠢，做什么登基的春秋大梦，搞什么屯兵，太后怎会迁怒到我与其他宗亲。如今还动什么歪心思。”

    “歪心思？”程济停住脚步，与他道：“名不正言不顺才叫歪心思，王爷你本就是真龙天子，若不是太后那毒妇使计，你母妃不会含恨而终，皇位也在您囊中了。”

    秦王停住了脚步，他回想起母妃死前最后一句话。

    她说：“你不中用！”

    中用！

    中用！

    到底什么才叫中用！

    秦王不明白。

    ______________

    西北夜空，星河格外低，仿佛伸手可触。

    裴青娥已经睡下了，刘嫂子的两个小孩却睡不着，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埙，求着凌风给他们吹曲子。

    刘嫂子把人打了回去，凌风拿着那个精致小巧陶埙，哭笑不得。

    两个小家伙说：“这是你留在家里的呀。”

    实则，这根本不是凌风的东西，而是裴青娥的。

    不，说的准确些是方妙柔的。

    当年在那艘送嫁的船上，方妙柔将这个挂在腰间，当作配饰来着。

    回想起在影卫司的日子，那简直是暗无天日。

    他从十岁起，每天要做的只有两件事，学会杀人和防着被杀。

    粗暴的练武地，残酷的角斗场，每十日一次自相残杀，他能存活下来就是奇迹。

    五年前，他的弟弟才八岁，影卫司看准凌风资质绝佳，准备将他弟弟也招进来，再培养出一把利刃。

    凌风不愿意亮儿走他的老路，所以主动揽下刺杀清河郡主的任务，目的是将亮儿安排好后，在初冬的觅江，水遁离开高云国，脱离这个无边苦海。

    他还记得，清河郡主由七八个侍女簇拥着走上来，步至所及，传来轻轻的音调，犹如九天仙女下凡。

    他原来不解，仔细看时，才发现旁人都佩戴玉佩香囊，她佩戴一枚小小陶埙。

    不仅如此，身后侍女还抱着七弦琴、古筝、琵琶之类，可见她真爱乐曲。

    此时江风劲道，吹开她的帏帽，使他看到少女的脸。

    那张脸不过十四五岁，还未完全张开，但已初露绝色之色。

    凌风不是没见过美人，在高云国，女子不讲所谓三从四德，在大街上能看到各色女子，他们大都开放爽朗，其中不乏艳美动人，灿若玫瑰者。

    但他身份低微，多数人看他犹如看一只狗一般，带着不屑和鄙夷。

    所以他的目光与那少女相接之时，他可以想象对方心中如何待这个莽撞低贱的水手，他想赶紧低下头去，厌恶看到那种鄙夷的眼神。

    可就在那一瞬，在凌风还未垂眸时，少女翩然一笑，软化北风，暖化冬冰。

    那笑容纯洁无瑕，天真灵动，又不失优雅亲切。她转头与岸上送行的人缓缓挥手，岸下那些受礼教束缚的文官们，也都被她的无双美貌和平易近人的气质带动，情不自禁与她挥手告别。

    其中打头那个众星拱月的少年，清秀五官，丰神俊朗，一身金线四爪蟒袍，尤为惹眼。他的笑容里有些不情愿，有些舍不得。

    凌风还是低下头去，不敢与少女对视，他不是厌恶，而是害羞，快了心跳，红了耳朵。

    他想，从小到大，从今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样美好的笑容了。

    船破之后，凌风完成任务。他避开纷纷落水的众人，打算自水底游走。

    哪晓得，居然看到清河郡主就离自己不远处。

    她繁复的宫裙被一根桅杆钩住，挣脱不开。她的呼吸急促，手脚无力，神情慌张，眼见就要溺水而死了。

    他考虑片刻，还是游上前，帮忙把她繁重的外袍脱下，将人驼向下游。不知游了多久，他的身体都快要冻僵了，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支撑着他。

    终于靠岸了，凌风伸手探探鼻息，少女还有些气。他将身上的棉袍脱下，使劲拧干一些，盖在少女身上。

    当下，忽然飘起了薄雪，天地茫茫，还能不能活，就全靠命了。

    凌风将人放在岸上干净地方，独自离去。却没想到，几年之后，他在江南被仇家追杀，是裴青娥救了他。

    兜兜转转，两人再次命运般的遇到了。

    凌风认为这是老天有眼，要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凌风这是一见钟情呐，

    这三个男的我已经不知道谁比谁狗了，反正剪不断，理还乱。

    后面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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