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骚勾搭皇帝，气就不大一处来。
所以抚琴、抄经都是冲着那水葱一般的手指头去的。
到了用膳时，郭昭仪与裴青娥一同出来，郭昭仪见左右无人，悄声问道：“这不像你啊。”
裴青娥连续几天都蔫蔫的，听了她的话愣了愣，道:“我是哪样？”
郭昭仪道：“平日你怎么可能甘愿被皇后磋磨。”
裴青娥恍然，无力笑了笑，其实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只是自从猜到了宸妃与太后的事，感觉她与宋祯之间瞬间被推的很远。
作为皇帝，他不可能跟裴青娥交这样的心。
作为棋子，裴青娥不可能向宋祯询问。
故而，本就有隔阂的两人好似终于走到了岔路口，有再多柔情蜜意，情海沉迷，他们间总有秘密，很难长久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裴青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原来自己曾想在宋祯的身旁长长久久下去吗？
两人走着，郭昭仪见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疑惑道：“怎么了？”
裴青娥问她，“郭昭仪不喜欢陛下吗？”
郭昭仪凝眉，“为何这样问？”
“那为何你总是对陛下冷冷的？”
郭昭仪转身继续往前走，“我性子淡，天生如此。”
“天生如此，”裴青娥呢喃着，赶上来又问：“那这样说，你还是心仪陛下的？”
郭昭仪轻笑，远望一道宫墙后面那簇不知名的花，灿烂地如烟霞，“心仪不心仪很重要吗？”
她道：“陛下登基时，时局不稳，太后想要借郭家在军中的威势辅佐陛下，所以挑选了我进宫。这就是我的作用，我的心意不重要。”
“那，”裴青娥道：“皇后也…”
“都不重要。”郭昭仪道:“只要对陛下有用就行。”
裴青娥停步，郭昭仪继续往前走，缓缓道：“人这一生，永远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走，没有什么不对。”
她瞧裴青娥还怔在原地，淡淡笑了，道：“前面就是云锦殿了，要不要去坐一坐？”
裴青娥看出郭昭仪不想再接着往下说，便找了些没要紧的话题揭过去，两人往云锦殿去。
云锦殿在后宫东北角，隔着一汪紫烟川，便是琼林苑。
她们二人沿着池边走，一阵悠扬的管弦乐曲传来。
宫女道：“今日陛下摆下宴席，请金榜题目的试子赴宴呢。”
琼林宴乃是太祖定下的规矩，要邀请三甲的试子进宫赴宴，彰显天恩。
今天是正日子，宴会正酣，所以能听到奏乐之声。
远远的，裴青娥还能看到建于高处的琼林苑，沐恩楼上人影如织，似乎有个就是宋祯的。
没来由的，她耳根一热，挪开眼睛，望向其他地方。
突然，她咦了一声，快走几步，郭昭仪不明所以，跟上前去。
一行人穿过浮桥，到了一道雕镂宫墙下，只见一个粉色纱裙的女孩蹲在地上，一只眼巴巴地往外面看。
裴青娥已经猜到其人身份，只是不确定，于是悄悄上前，拨开草丛，欠身试探道：“公主殿下？”
那女孩没防备背后突然出现人来，回头一双小鹿眼盛满了惊慌，白皙的脸蛋上渗着汗珠。
众人一瞧，还真是先福王的嫡女，宋祯的义妹，从小养在宫中的魏国公主宋芸。
裴青娥曾在勤政殿见两面，所以认得。
她打量了公主这架势，小心问道：“公主在干什么？”
宋芸抬眼，正巧对上郭昭仪冷淡的表情，她拍拍裙子，扭捏站起身，哈哈笑道：“郭昭仪，裴才人好，没什么，我就看看。”
看什么？
裴青娥凑近一瞧，这道墙后面正好是琼林苑，沐恩楼就在几尺之外。
裴青娥想起魏国公主曾偷看翰林院一英俊学士，给人家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现在还告假在家休养呢。
难道…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郭昭仪问。
“二位不知，”宋芸道：“听闻，今科状元是个美男子，所以我想一睹芳容。”
果然…
裴青娥握拳干咳，笑而不语。
“伺候公主的人呢？”郭昭仪又问。
“不必这么多人跟着，我又不会走丢。”
宋芸见郭昭仪面色不佳，冲着神情柔和，看着好说话的裴青娥道：“我这就走了，你们可别跟太后说。不让她老人家又要罚我了。”
裴青娥勾起嘴角，莞尔一笑，道：“知道了。妾身省得。”
宋芸朝她眨眨眼，一步一步往后退，走到了池边，还不忘嘱咐：“记得啊，千万不能跟太后说啊。”
裴青娥温柔朝她挥手，郭昭仪轻声叹了口气，“公主这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
“我觉得挺好。”裴青娥边挥手便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郭昭仪默默摇头，只听墙那头，阁楼之上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有人道:“状元好文采！”
这句话偏被宋芸听到了，正走着回头看过来，脚下一滑，一声尖叫还未出口，人就栽倒在水里。
裴青娥和郭昭仪眼见宋芸不慎落水，周围也没个侍卫，只有几个宫女和比宫女还柔弱的太监。
那池中怕是有水草之类，缠住了宋芸，只见她一点一点往下坠，情急时刻，也不知道攀扯手边物，只晓得撕心裂肺的喊叫了。
楼上的人闻声探头过来，两排高大树木挡着，也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只听到一声比一声低，片刻之后就没动静了。
宋祯本是不悦，以为是哪个宫的奴才不懂事。
不一时，方若君来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宋祯抬头急声问：“可伤着了？”
方若君答：“公主无大碍，已经送回去了。”
还未松口气，宋祯又看到方若君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什么事？
”
方若君犹豫片刻，道:“人是裴才人救的。”
“……”
宋祯放下手中酒杯，径直走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达成，恭喜皇帝永远在打脸和准备打脸的路上~
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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