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江南，我也许久不曾见过工部了。”剑客饮下最后一杯酒，朝屠龙作别，“既已定下目的，趁天色尚早，那在下便告辞了。”

屠龙回他一礼，“你是个好剑客，珍重。”

“你也是个好刀客，还是个好酒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待对方离开，屠龙收了擦拭干净的刀，唤小二打几桶清水到房里，好好洗掉身上的血腥味。

换下身上带着血与汗味道的衣物，屠龙随意套了一套劲装，下楼买了匹马，慢悠悠往峨眉去了。

几十里的路程也不算太远，屠龙用了五日才到峨眉山脚，寻了个好的客栈要了间上房，要了水细细擦洗了几遍身子，直到身上皆是皂角的味道才罢休，随意围了条长巾，屠龙在包袱里取出一套干净叠得整齐的锦衣来，擦干了身子烘干头发才小心穿上。

这套锦衣很舒适，屠龙手指搭在领上，顿了一下才没下意识去扯，从梳妆台上拿了木梳，屠龙认认真真把一头长发扎起来，对着铜镜看了半晌没发现不妥才收拾东西离开客栈往峨眉山上而去。

屠龙步子大，不用轻功也个把时辰便到了峨眉山顶，山顶下着细碎的小雪，屠龙搓了搓指尖的雪，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正望着他的人。

还是不变的蓝白色装扮，蓝色的发垂在肩头的狐裘上，修长的手捧着一件黑红色的狐裘披风，正笑着看他，“你来了。”

屠龙大步走近，给了他一个略有些凉意的拥抱，“十八年未见，可有想我？”

倚天闻了闻他身上的皂角香，叹了一声，“何止是想，简直是魂思梦萦。”

屠龙眼神一暗，“少有听你说情话的时候。”

“现在不是听到了？”倚天把披风给他披上，引他往里走，“你这回入世可有遇到什么？”

“遇到了许多人，都很好，最后和我分别的是青莲剑，你应当是听过的，他是个很厉害的剑客。”

“剑客？日后入世有机会我便去拜访他。”倚天带他回房，给他倒了一杯酒。

屠龙有些讶异，“你这竟还会温着酒？”

“知晓你这段日子会来，便时常温着，今日是峨眉的师姐们酿的梅花酒，你尝尝。”

温酒入肚，身子也暖了起来，屠龙舒服地叹了口气，坐在倚天身侧道：“还是与你在一起最为舒适，你总能知道我需要什么。”

“我亦然。”

倚天今天一直带着笑，眼角微弯，在峨眉修行十几年的时光让他气质更加温和，屠龙看着眼前飘然出尘的倚天，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真是越来越温柔了。”

倚天拉下他的手，十指相扣，“你也是，我总觉得你和我见过的刀客相差甚远。”

屠龙笑出声来，在倚天唇上吻了一下，“因为我爱你，倚天。”

“我也爱你。”

屠龙在峨眉上待了个把月，最后收到两封信来，一封是青莲邀他去江南游玩，准确来说是工部邀他去的，还有一封是曦月邀他去绝情谷喝淑女前些年酿的酒，屠龙看着两封信犹豫半晌，还是选择去绝情谷。

倚天披着狐裘下床来，屠龙赶紧把他抱在怀里暖身子，倚天细细看了桌上两封信，抬眸问他，“你要去哪儿？”

“绝情谷，也许久没见过曦月了。”屠龙知道倚天不舍，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吻，“无论身在何方，我依然是心心念念着你的。”

“我知晓的。”倚天回吻他，没有再多说。

屠龙第二日凌晨走的，倚天站在门口送他，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屠龙回头对他摆摆手，下山去了。

屠龙回到山脚那家客栈，依旧是要了一间上房，要了一桶水，洗干净身子换下倚天今天新给他穿上的锦衣，仔细叠在包袱里，放下梳得认真的头发，穿上那一身劲装，收拾了包袱离开峨眉。

先前来时还有青莲陪伴，现下一个人独自行走难免有些孤独，且又有许多不长眼的来挑衅，屠龙拔出插在尸体上的刀来，也顾不得擦身上的血，拖着刀再次挥向前方正在逃的人。

屠龙离开已经有些日子了，倚天思来想去，还是收拾了包袱，准备下山。

倚天近百年没有下山了，也不知往哪里去，就拿了屠龙留在这儿的青莲寄来的那封信，往江南去了。

几十年的时光让一切都改变许多，倚天一路走走停停，也遇到不少谈得来的江湖过客，大家喝茶谈天，着实惬意。

只是让倚天不解的是每当提到屠龙的时候，他人的脸色变会奇怪起来，倚天不免疑惑，问道：“可是屠龙怎么了？”

“不，没有怎么。”他人摆手笑着回他，“你觉得屠龙这人如何？”

“他是我见过最为温柔的人了。”倚天眼底露出思念来，“也不知他最近过得可好。”

其余人脸色怪异，“你说屠龙……温柔？”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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