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觉得我应该录吗？”张徒明又问。

　　“我不知道……”

　　张徒明把手机推了回去，“这是你的手机，你不用勉强自己做你不想做的事。”

　　秦黎明咬了咬下嘴唇，一股没由来的失落几乎使他失魂落魄，他又讪讪地把手机握回了手中，因为用的力气过大，指节都握得发青了。

　　脑袋被按住，是徒明把他的头发揉乱了，“我不会再强迫你去做什么。”

　　软拳打在身上其实并不需要被安慰，甚至还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秦黎明缓了一会儿，道：“徒明，你把展明一个人丢在医院合适吗？”

　　“我烦他。”

　　“啊？”

　　“我们两个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并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张徒明说：“他有他的家庭，我有我的家庭，也就这两年我爸又离婚了才把我们凑在一起硬说上几句话，他在我心里的分量并不重。”

　　“并不重？”

　　张徒明看了秦黎明一眼，“我的意思是，我今天担心你比担心他要多。”

　　秦黎明的眼睛木了起来，他把手机丢向一旁，正要开口，张徒明又说：“今天那个顾轻羽是他男朋友？”

　　“不是不是……”秦黎明急忙摆手，“你要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问展明。”

　　“那就是还没追到。”

　　秦黎明败下阵来，“你自己都看得出来，还问我干嘛？”

　　“没想到他的眼光还不错……”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错怪他了。”

　　秦黎明花了一会儿工夫才理解到张徒明的本意，明明是自己有理，但是语气却始终弱弱地，“这个……本来就是你自己乱下结论。”

　　“是吗？”张徒明突然凑近了一些，吓得秦黎明直往后缩，但他只是揪掉了秦黎明头发上的一朵小绒毛，“你帮我转告他，让他在高考之前不准去打扰顾轻羽。”

　　“他自己心里有数。”

　　张徒明闷笑了两声，弧度优美的下巴也跟着轻轻颤动，直笑得秦黎明心头痒痒地，一个不经大脑的问题也跟着问了出来，“徒明，你感觉不错的那个对象……”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但是张徒明已经瞬间抬头盯住了他，“你想问些什么？”

　　想问些什么……秦黎明也不知道。事实上，他连自己为什么要挑起这个话题都不知道。而现在，很显而易见的，他慌了。

　　“没什么。”秦黎明忙着躲避视线，“我是想说，他还不错吧？”

　　“你这不是废话么。”

　　秦黎明干笑，“发，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你觉得我应该发展到什么程度呢？”

　　徒明今天好像尤其喜欢反问，可是这些问题秦黎明一个也回答不上来。就如同徒明所说的，让他去想象一个其他的男人去和徒明拥抱接吻甚至上床，他就开始不由自主地代入自己，然后，难以想象。

　　“我周围还不错的对象其实有挺多。”张徒明说：“毕竟，gay的圈子就那么大，我又是开gay吧的，像我这种纯1在圈子里是很稀少的……”张徒明说罢顿了一下，“哦，你应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秦黎明攥紧了手中的被褥。

　　“哦，那你知道的还挺多。”

　　担心自己变成同性恋顺便再查一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况且秦黎明看了张徒明那么多场直播，对于这些gay圈用语早已耳熟目染。

　　眼看这人又要脸红，张徒明笑了，“那个感觉还不错的人，他也追我追得很紧。”

　　“是常坤吗？”

　　“怎么又提他？”张徒明说：“不是他。”

　　“那你们？”

　　“暂时还不会在一起。”张徒明回答，“我跟他说我心里有人了。”

　　答案似乎是呼之欲出，秦黎明的心里头也跟着有什么东西要一股脑地朝外冒，但是张徒明却什么都没说，如同隔靴搔痒似的，“但是我也跟他说了，我跟这个人多半是没戏了，他不喜欢男人，你知道，追直男是很辛苦的。”

　　“然后呢？”

　　“然后？”张徒明慢条斯理地说：“强扭的瓜不甜，追不到就只能放弃，选择更切实际一点的人在一起。”

　　这话乍一听并没有丝毫的毛病，但偏偏每一句过了秦黎明的耳朵都变得如此难捱刺耳，张徒明又问，“秦黎明，我说的对吗？”

　　“你……你心里的那个人是……”

　　“他啊，太蠢了，我当着他的面说喜欢他他也未必能相信。”

　　“那……”

　　张徒明看着秦黎明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当然也是他最喜欢的模样，欺负这个人是真的有趣。

　　怎么会有人蠢成这样的？张徒明活了这二十五年来，还真是没主动对哪个人告过白。

　　他被人追惯了，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人值得他大张旗鼓的追求，他的人生惨淡平庸，旁人对他的在意也不过是在意他的皮囊。

　　“秦黎明。”张徒明突然说：“你一定要我讲到非常明白吗？”

　　秦黎明又是一怔，略显迷茫又有些湿漉漉的目光看得张徒明喉头一紧，“秦黎明。”他说：“我喜欢你，并不是只想和你睡觉的那种喜欢，你明白吗？”

　　空气凝固了，与张徒明略显生涩的告白比起来，秦黎明也没能好到哪里去。秦黎明与他相反，他是鲜少被人表白。

　　张徒明乐衷于摆弄自己的身体是显而易见的，占有欲也不难看出。唯独这个喜欢，沉甸甸的难以估量。

　　秦黎明曾经认为被男性告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耻辱，他不喜欢男人，他喜欢胸大细腰长腿的御姐。

　　可他又着实不讨厌徒明，既然不讨厌徒明，那自然也就不讨厌他的表白，有的只是不知所措。

　　“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张徒明又说：“我喜欢你，其中包含了我想睡你，但其实又不是因为想睡你才喜欢你。虽然你很烦，又啰嗦，但你是除了爷爷以外第一个毫无私心的对我好的人，我看到你对别人也这么好我就会生气，尤其是张展明这个混小子，他凭什么值得你拼了命的去救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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