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生来就是先帝嫡子,没几年又顺理成章的被册封为太子,前二十年活得那叫一个一帆风顺,从没挨过生活的毒打,直到他跟杜若离在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交换了身体……
唉,往事不堪回首。
不提也罢。
今天闹了这么一场,没能把杜若离镇住也就罢了,反而挨了亲娘一通骂,行吧行吧,皇帝苦中作乐的想——好歹这一回没挨打。
他耷拉着头,躺平任嘲。
太后见状倒也没再说什么,冷冷觑了他半晌,终于道:“哀家今日来此,原是有事要同皇帝商量,现下一看,倒没有商量的必要了。”
芈秋一副羞愧不已的样子:“是儿臣太过孟浪……”
相较于面对皇帝时的愤怒与不屑,此时太后脸上便要平添上几分恨铁不成钢,无可奈何的叹了声“你啊”,复又正色道:“宣室殿乃是天子居所,帝后感情再好,皇后也没有在这儿久居的道理,今日便叫杜氏搬回椒房殿去吧。”
芈秋听得心念微动,却不做声,目露担忧,看向皇帝。
太后也将目光转向皇帝,只是相较于同芈秋言语时的情状,语气便要冷肃许多:“皇帝既有心抬举你,你就好生接着,哀家已经传了懿旨,明日起恢复六宫请安,皇后也是时候该担起中宫的责任了。”
皇帝脸色顿变,满心不愿。
这等紧要关头,他怎么能回椒房殿?
那岂不是把杜若离一个人留在了宣室殿?
他不在这儿守着,谁知道这头没了缰绳的野马会跑到哪片草原去!
虽然本来就拴不住,但这会儿好歹还能盯着他在哪儿啊!
更别说椒房殿跟宣室殿离得那么远,后妃未经传召,又不得擅往……
皇帝是有苦难言,意欲张口推拒,可太后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说完之后霍然起身:“此事哀家已经决定,无需再议!还有,皇后——”
皇帝后知后觉的起身:“儿臣在。”
太后目光里带着十成十的不满与冷漠:“把宫规和《女诫》一起抄上十遍,静静心吧!”
皇帝心如那个死灰:“……儿臣遵命。”
……
这一日,宫墙之内风起云涌。
先是礼部侍郎串通了诸多外戚上表弹劾皇后,紧接着就是皇帝龙颜大怒,雷霆手段将这伙人处置掉,随后内侍监持皇帝手令,彻底清查后妃与前朝勾结一事。
这位内侍监从前做惯了好人,各宫或多或少都有所孝敬,他也乐得松一松手,谋些好处,只是这一回皇帝铁了心整治此事,他如何敢吃拿卡要,徇私枉法,真正是做到了铁面无私,甭管是膳房还是花房的、出自琼华殿还是寿康宫,但凡牵涉其中的,一律逮起来送进掖庭,谁出面说情都不好使。
后妃们这几日屡经变故,倒没人敢在这时候往外跳,尤其是见内侍监从寿康宫提走了几个内侍而太后却始终不置一词时,更是噤若寒蝉,严厉约束宫中侍从,等闲不肯出宫闲逛。
如此冷酷的清缴之下,宫中仆婢五失其二,后妃们及前朝外戚损失惨重,从此被拘束在后宫之中,轻易不得与外朝串通消息,另有外戚因此获罪去职,无需赘言。
这场风暴究竟会持续多久?
还有多少高门会牵涉其中?
偌大的长安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而宣室殿内一名起居郎不慎落水而死的消息,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胳膊拧不过大腿,皇帝悻悻的收拾了那一点不多的行李,对着杜若离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满心忧愁的乘坐轿辇回了椒房殿。
明日六宫前去问安,他也须得有所准备。
芈秋立在层层台阶之上,目送皇后轿辇远去,放眼望去,但见碧空如洗,一望无际。
她唇角几不可见的翘起一点弧度。
内侍监领命办事去了,近来怕不得闲,芈秋随意转过眼去,冲侍从在后的一个小内侍招了招手:“你叫什么来着?”
那小内侍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珠黑亮,看着就有些聪明气,冷不丁得到皇帝看重,又惊又喜,近前来扑通一声跪下,毕恭毕敬道:“奴婢名叫吉春。”
芈秋问过是哪两个字之后,便叫他再近前几步,低声道:“内侍监不在这儿,你替朕去办件差。今日上朝时听见徐太傅咳嗽了几声,朕心里便有些忧虑,记得库里边有云贵总督新献的川贝枇杷露,你取两瓶给太傅送去,悄悄的,勿要惊动旁人。”
吉春先拍了一句马屁:“陛下圣恩关怀,料想太傅用不了几日便要康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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