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拍打起烧到眼前的大火，他不想死，他知道玉花和儿子都在等着他平安地回家……
空气的热度越来越高，老姜虚脱地倒在了地上。他问道了焦灼的气味——那也许是他的头发被燎焦了，也许是他的衣服被点燃了，他想跑，可是他已经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意识消失前，他最后想道：还好，这一次他坚持没让儿子跟来一起救火！
醒来的时候，老姜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碧蓝如洗的天空。他惊讶地猛地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摸遍自己的周身——没有一丝被灼烧过的痕迹——原来一切全都只是一场梦吗？他松了一口气，转头环视四周，然后他看见了那个他从来都不敢去看的东西——
救火英雄纪念碑。
心里蓦地抽痛了起来。老姜蜷起身子，按着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吸气，好一会儿才终于缓了过来。不敢再去看那纪念碑，他站起身快步的向着陵园外走去，想要尽快地离开这里回家。
然而就在老姜走到陵园口子上将要拐弯的时候，他在视线的余光里仿佛看见了一抹红色。鬼使神差地，他回过头走了过去，那是一朵红色的鲜花，此刻正孤零零地被摆放在纪念碑前，笔直的花茎上一片叶子也没有，只在花茎的顶端生长着一朵艳红如血的花朵，那花的花瓣细长而反卷着，几根长长的花蕊伸出花瓣之外，让整朵花显得妖异而美丽——这花他见过，给过他这花的那个姑娘说这叫曼珠沙华。

第45章 六、尾声

老姜放下手里的曼珠沙华，然后他蹲下身子第一次去看那些被刻在纪念碑基座上的名字。那些都是他熟悉的村里人，还有他最疼爱的儿子，明明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还活生生地生活在这个村里，每天见面的时候都还能笑着寒暄几句——可是现在他们却都只成为了一个个被刻在了这石碑上的冰冷的名字。他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那些名字，每摸到一个都能带出一张记忆中的笑脸——
姜尚功、姜文成、姜建国、余末娣……
然后他的眼睛蓦然瞪大了——在儿子姜亮的名字前面，他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姜书林。这是整整跟随了他五十六年的他自己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老姜惊愕至极，他不敢相信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抚摸了上去。同之前其它的名字一样，他自己的名字在指尖下显得毫无温度。可是他明明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为什么纪念碑上会刻着他的名字？是弄错了吗？
“爸！”一声熟悉的呼唤在他背后响起。
老姜转过身，看见儿子和李梦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你们？”他惊讶地看向他们，脑子里充满了毫无头绪的疑问。
“爸，您还没有想起来吗？”姜亮走到他的面前问道。
“想起来什么？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老姜问道。记忆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似乎马上就要冲出来的了样子。可是他不敢去想，直觉告诉他那不会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爸，其实你……”看着父亲想要逃避的样子，姜亮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还没等他说出来就被一旁的李梦给阻止了。
李梦只看了他们父子一眼，然后绕过老姜走到纪念碑前弯腰拿起了那朵红花。她转过身，忽然微笑着把花递到了老姜的面前，她说：“老伯，这个给你。”
下意识地接过花朵，只一瞬间脑子里被尘封已久的记忆便被打开了闸门似的喷涌而出。一桢祯画面不断地在他的眼前闪现，烈火焚身的痛苦灼烧、浓烟滚滚的呛鼻刺目……还有最后他在半空中看到的自己焦黑的尸体——原来他已经死了，早在一年前就和儿子一样地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怪不得你妈她一直都不理我，我一直以为她是在怪我把你带上山却没能把你带回来，”老姜喃喃地说道，“原来却是因为我也早就死了，她根本就看不见我。”他想起了那个晚上，他以为玉花终于肯跟他说话了，然而实际上玉花对着说话的始终都只是那张全家福里的自己。
“爸……”姜亮上前一步拥抱住了父亲，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父亲跟自己不同，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这一年来他就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地生活着，除了母亲，其他人看不见他的情况都被他下意识地屏蔽了。现在一下子让他知道了自己已死的事实，他会无所适从也是正常反应。
“小亮，我没事。”沉默了一会儿，老姜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退出了他的怀抱说道。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梦，脸上的疑惑加深了，他说：“我见过你，你就是那时候给过我这朵花的那个问路的姑娘。”
李梦但笑不语。
姜亮连忙解释道：“爸，她是地府的使者胡大人，她是带我来找你的。你已经死了，不能再继续逗留在人间了。”
老姜便更加奇怪了，他看着李梦说：“既然我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你给我的花玉花却能看到？”对于一个看上去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他实在是喊不出大人两字，便只用了“你”字替代。<br /

全本小说尽在乐读小说网！乐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