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
张德业搓着颤抖的手，缓缓上前，打开手中的诏书：“上谕，怀王廖仲隐，不法祖德，不遵纲常，不修德行，肆逆猖狂，欺罔捏饰，十恶不赦，更无可置辩，前事不藏，更贻后害，褫夺封号，贬为庶民。”
一字一句，入木三分，将怀王往日的伪装撕开给众人看。
天子眼神暗沉，如一潭深渊，不见底。
百官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城外莫名出现的叛军是怎么回事，敢情怀王早有谋逆之心，暗中筹划，借北疆战事的空档，朝京都动手。
若不是被提前识破，他一旦成为名正言顺的储君，接下来估计就是轻轻松松逼宫，直接取而代之。
确实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百官议论纷纷，唏嘘不已。
罪名已定，程泽望向天子，得到暗示许可后，他缓缓运气，汇聚千钧力量，一掌击中怀王的丹田，废了他功夫。
怀王满脸扭曲，仿佛受到极大痛苦，猛地喷出一口血，一张脸瞬间惨白。
张鸯闭上眼，不敢再看，她心情十分复杂，这一切都是她的筹谋，她亲手将自己的救命恩人送到绝路。
可她不后悔，若再来一次，她还会如此。
这时，城外再一次发起攻城，擂鼓声越过高耸的城墙，飘飘荡荡传到大殿内。
众人瑟瑟发抖，茫然地望向向天子。
天子端坐在龙椅上，闭眸靠在椅背上。
张丞相不得不开口：“陛下，城外的叛军，您看……”
天子抬眸，瞧了一眼张鸯，道：“将逆子吊在城门上。”
张鸯大惊，怀王武力尽失，丹田受损，身体必定虚弱不堪，此刻将他吊起来，撑不了多久。她心里五味杂陈，天子之前答应过她，留怀王一条性命，丰其衣食，终老一生，现在却拿他的性命要挟叛军。“陛下，若是叛军见异思迁，弃主不顾，该当如何？”
天子抚摸着扶手上的龙纹：“那就更有意思了。辛辛苦苦招兵买马，结果是为他人做衣裳，到头来一场空。”说完哈哈笑起来，“跟他那贱婢的娘一副德行，都是养不熟的狗。”后面的话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带了点疯魔的意味儿。
以往，张鸯以为天子只是纯粹不喜怀王这个人，没想到竟夹杂着恨意，还连带着他的母亲。着实让人意外。
上一辈人的恩怨，她无心探知，顿了顿，开口：“陛下，您给我一些时间，我帮您想出更好的法子。”
天子盯着她凸起的肚子，神色缓和下来，温声道：“好孩子，朕知道你心善，不愿置这逆子于死地，但战争残酷无情……”
张鸯听不进去，她抱着肚子朝天子跪了下去：“求您了，您给我一个时辰，我若想不出好法子，您再将他吊起来。”
刘公公赶忙上前扶她。
见天子不肯点头，她死活不肯站起来，因为她知道，若是此此时对怀王见死不救，这辈子良心都别想安宁。
天子见她坚持，叹了口气：“守城军还能坚持，朕给你一个时辰。”

第 64 章


偏殿内，点了灯。
烛光摇曳，给怀王那张没有血丝的脸上镀上一层光晕。他闭眸靠坐在塌上，一双手轻轻按压衣角的折痕，企图将其抚平。
张鸯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盅汤。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灯烛花爆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她将托盘放在高几上，揉了揉唇角，垂眸道：“对不起。”将救命恩人从云端打入泥潭，是该道个歉，尽管他十恶不赦。
廖仲隐依旧闭着眼，纹丝不动。
张鸯叹口气：“我知道你盼着叛军攻入城，扰乱京都，然后天下大乱，所以，我还是省省口舌。”说完，端起高几上的汤，自顾自喝了起来，还津津有味：“新鲜野生的银耳就是不一般，粘稠丝滑。”
廖仲隐背过身，躺了下去。
“我之前去查过青蓝和纤纤，跟他们来往的人，我也一清二楚。”张鸯提了提气势，“可是，我并没有揭发她们。”
“你救过我，我十分感激，可一码归一码，你做的坏事，我不可能视而不见。你对封地老百姓的所做作为，我都知道了。”
廖仲隐睁开眸子，哼出一句话：“所以你求陛下留我一命？”
张鸯点头：“对，虽然你该死，可是，杀了你，对封地的百姓于事无补，对京都的安危无益，最重要……我不想看到世上多出一个没有父亲的孩童。”
廖仲隐看着她，面上古井无波。
“廖仲隐，纤纤姐姐对你掏心掏肺，为了你的大业，沦落到风月场所给你探听消息。你倒好，欺骗她的感情，视她为工具，吃干抹净，无半分担当可言。”
张鸯越说越气，咽了下口水，继续炮轰：“就你这种男人，我最看不起，靠着玩弄别人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比那些嫖客都下三滥，至少嫖客坦诚，给钱给物，愿打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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