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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这种发展似乎哪里有些不……43

道非 2022-01-23

  秦鹤霄有意表现平易近人,楚然便也十分捧场,说起秦鹤霄为她披上的那件大氅时,她面上的浅笑更加真诚,“实不相瞒,那日我自宫中走出,只觉得万念俱灰,生活再无意趣,是将军救了我,为我披上一件狐皮大氅。”

  “对于将军来讲,不过是君子之风顺手为之罢了,对我而言,却是救命稻草。”

  大抵是她的话戳中秦鹤霄的心,男人古井无波的眸色闪了一下,秦鹤霄的长相其实偏艳丽,哪怕面无表情也是极好看的,可当他眼底有了神采时,便是骤然放光的宝石,瞬间便能俘虏人的心。

  扪心自问,楚然其实被晃了一下眼,怔神间,她的声音不由得轻了一分,“所以那日我说,为将军赠衣之恩,他日我必留将军一命。”

  “那时的将军是天之骄子,是骄矜疏狂的雍王世子,自然不会将我昏迷之际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更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日我的确做到了那日对将军的承诺。”

  楚然的声音轻轻的,主位上的男人剑眉微动,像是在沉思,又像是怀缅,待她说完话,男人便接了话头,“阿楚救我,只因那日的赠衣之恩?”

  “不错。”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答话不用在心里过上几遍,楚然便点了头,“我救将军,只为还将军大恩。”

  凤眸有了光彩的男人眸色微敛,嘴角顷刻间抿成一条线。

  楚然有点看不懂。

  不是,她的答案明明是满分答案,怎地还让秦鹤霄有了不满?

  不是为了报恩,还能是为了什么?

  倾慕?

  太扯淡了。

  须知她是女扮男装的丹阳侯世子,除却极亲密的几个家人外,再无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一介男子”若是敢“倾慕”秦鹤霄,估计秦鹤霄不等她说出口便能把她头打掉。

  至于秦鹤霄是不是暗恋她,听她说报恩而不虞其实是因为他对她有意,想听她说一句喜欢?

  谢邀,这种美事她在梦里都不敢想。

  左思右想皆不对,楚然果断转移话题,“而我之所以会如此敬重周容与,待他如亲兄,也是因为那件大氅。”

  “将军或许不知,我曾一度以为当年的那件氅衣是周容与披在我身上的,所以才会有我对他的全心信赖。”

  秦鹤霄凤眸微沉。

  但那仅仅只是一瞬,转瞬之间,那双对男人来讲过于艳丽的凤目又恢复昳丽光彩。

  楚然越发看不懂。

  几年未见,秦鹤霄的心思也太善变难猜了吧?

  这诡异多变的心情,这诡异多变却又一脸面无表情的表情,着实叫人难以相处。

  楚然腹诽着,话却不曾停,“而今真相大白,我对周容与自然再无情意。”

  “但将军不同。”

  她迎着那双粲然夺目的凤眸,端的是一片冰心在玉壶的赤诚,“我愿为将军死。”

  “唯有如此,方能报答将军那日的赠衣之恩。”

  “你便是这般自轻自贱自己的性命?”

  艳丽凤目陡然轻眯,自重逢便波澜不惊的男人难得面带薄怒,“阿楚,谁许你这般做了?”

  楚然知自己是秦鹤霄的死对头,而今秦鹤霄王者归来,她这个死对头自然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面对秦鹤霄从来是谨慎再谨慎,时刻提着十二分的精神。

  哪曾想,谨慎克制如她,竟也能招得秦鹤霄动了怒,心惊之下,她连忙站起身,下意识便躬身请罪,“将军息怒。”

  ——息怒个屁!

  她到底哪里说错了?

  秦鹤霄难伺候的都快跟死了的老皇帝有一拼了!

  楚然心里MMP,面上却不敢笑嘻嘻,隽秀面容上满是小心翼翼,“将军是我的再生父母,楚家满门皆系于将军一身,将军要我做什么我自然是别无旁贷的。”

  “将军要我死,我便死,将军要我活,我便活——”

  “谁要你死了?”

  楚然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秦鹤霄冷冷打断,“抬头。”

  对秦鹤霄的恐惧似乎深入骨髓里,听到他的声音,楚然条件反射般便抬起了头。

  秦鹤霄是位雍容华美的主儿,为了投他的喜好,花厅里的装点也是奔着奢靡奢华去的,毕竟做了老皇帝多年的狗腿子,楚然积攒了不少身价,拳头大的夜明珠取代了六角琉璃灯,千手观音的灯盏被摆在漆红色的食案旁作为点缀用,半人高的羽人座博山炉袅袅燃着有黄金之称的苏合香,缭绕熏香映着夜明珠的光辉,再经千手观音的灯盏一照,越发显得主位上的人粲然若神。

  只是这位神祇似乎心情不大好,凤目稍显阴郁,嘴角的线条也越发凌厉,对着这样的一张脸,楚然心里莫名打了一个突——多好看的一张脸,怎就这般神经病爱折腾人呢?

  老老实实说人话不香吗?

  为什么非要阴阳怪气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是以巧变机敏著称的丹阳侯世子,她都听不懂,那是真的让人听不懂了。

  心里腹诽着秦鹤霄的神经病,楚然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半分,仍是诚惶诚恐的恭敬,“将军唤我?”

  大抵是她的态度让人无可指摘,让喜怒不定如秦鹤霄这种人都挑不出一丝错儿,秦鹤霄看了又看她,剑眉拧了起来,“阿楚,我知你失了记忆,已记不起你我之间的往事。”

  后面的话似乎让杀伐果决的男人有些难以启齿,秦鹤霄眸色沉了一瞬,声音缓缓道:“你我之间不曾这般生分,你很不必如此。”

  楚然从善如流点头。

  ——她与秦鹤霄当然没这么生分了。

  秦鹤霄尚未被灭满门时,是十足骄矜轻狂的主儿,瞧不上她的汲汲营营,更瞧不上她的机关算尽,那时的她觉得秦鹤霄纯属坐着说话不腰疼,站在道德高地指着她,所以总会使些手段整治秦鹤霄。

  她做事不留痕迹,秦鹤霄又是个风华风容的性子,手里没证据,自然也不会满世界嚷嚷是她使的坏,只会更加针对她,针尖对麦芒永无止境。

  那时的关系自然是极“融洽”也极“活泛”的,远不是今日的她的如履薄冰,可现在形势与之前大不相同,秦鹤霄是未来的新朝天子,她是前朝旧臣外加前朝皇帝的“舅舅”,而今摄政的太后是她亲姐姐,再披上一层秦鹤霄死对头的BUFF,怎么瞧怎么都是必死的结局。

  这种情况下,她可不就要时时留意步步留心了?

  纵然秦鹤霄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拿之前的态度去对秦鹤霄。

  “是,我自是知道与将军的‘情意’的。”

  但当秦鹤霄想走平易近人路线时,她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但将军的身份不比从前——”

  “阿楚!”

  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她吓了一跳,为老皇帝做事多年的经验让她的身体先她大脑早一步做出反应——她从食案后走出,干脆利落一撩衣摆跪在秦鹤霄面前,“将军恕罪。”

  这个季节的洛京其实有些冷,幸好楚然府上烧的有地龙,花厅里又铺着厚厚的飞鸾瑞兽纹的地毯,跪在上面倒也不受罪,只是她大病之后身体大不如从前,又跪得突然,哪怕地板上铺的有锦毯,但膝盖还是一阵阵发疼,她倒吸一口冷气,双手平铺,额头已紧跟其后砸在上面。

  “将军明鉴,我并无冒犯将军之心。”

  肌肉反应让她这个头磕得很实在,一个头磕下去,不能说眼冒金花但也是视线模糊的程度了,头晕加之膝盖疼,她的声音微不可查低了一分,再加上心里对秦鹤霄有恐惧,几层BUFF叠下来,她的话隐隐带了一分轻颤,饶是如此,她的彩虹屁也不曾落下,“将军乃神仙中人也,纵然一日跌入凡尘,也有九五之尊的位置供养将军。”

  若是以她平时的警觉,她定能发现主位上的人已起身离座向她走来,但此时的她头昏眼花,根本不曾察觉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仍在自顾自说着话,“而我不过是粗鄙俗人,承蒙将军不弃,方有今日对月把酒之机——”

  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头。

  楚然声音戛然而止。

  与秦鹤霄做了多年死对头,楚然自然知道秦鹤霄的习性,此人生于世家长于锦绣,是个十足的洁癖,莫说秋猎时期与人勾肩搭背这种男人间的标准动作了,他打个猎都要带双手套——人太多,脏。

  这种动作他都不曾有,更别提只手按在她肩头的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动作了,这个动作太突然,楚然又惊又怕,甚至下意识往自己肩头瞧了一眼——这位世子爷洁癖起来是要人命的,她的肩头若是有莫须有的灰尘落在上面,这位世子爷顷刻间便能抽剑送她上西天!

  惊悚之下,楚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她侧脸回眸,便见那只手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她的肩膀,而是她的脸,在她看过去的那一瞬,男人的手已顺着她的肩膀探了过来,伸手一捏,便捏住了她的脸。

  楚然:“???”

  这种发展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她尚未想到到底哪里不对时,男人已掐着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四目相对,她看到一双略带薄霜的眼。

  “阿楚,你要我说多明白才肯相信,你我之间很不必如此。”

  秦鹤霄声音低沉,雍容凤目染了几分墨色,不免显得有些阴郁。

  楚然眨了下眼。

  这......似乎更不对了。

  尤其是此时她跪在地板上,而秦鹤霄也因抬起她的脸不得不单膝点地,俩人的姿势摆在这,若没之前水火不容的关系摆在那,很容易让人想到暧昧旖旎的事情去——是的,就是那种霸总式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对我不必低三下四”的俗套剧情。

  但这种事情会在她和秦鹤霄身上发生吗?

  谢邀,她梦里都不敢这么想。

  虽然不敢想,此时她与秦鹤霄的姿势实在暧昧让人想歪,她看了又看近在咫尺间对她不曾洁癖发作的秦鹤霄,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那,我与将军之间,该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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