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已经坐了半晌。手指摸过放在旁边的茶壶,触感微凉。
她仰脸看向一直为她撑伞的石竹:“去换壶茶吧!”
石竹忙搁下伞,将桌上的茶壶拎走。待她回转身,正见姜嬷嬷到达云间院。心下闪过一瞬的诧异, 莫非皇妃知晓姜嬷嬷要来?尤其, 皇妃开口便是,“嬷嬷请坐吧!”
石竹倒上两盏茶, 姜嬷嬷这端却是并未坐下。褔身后略有迟疑, 眸光掠过一侧的石竹, 似又要她避开。
安若未如上次一般令石竹回避,直接道:“嬷嬷有话直说, 石竹不是外人。”
姜嬷嬷仍是一脸纠结,安若心知,看来这次比着上次更是令她难以启齿。安若没心情这样静候,索性自个先说道:“吴相来访, 可是册立殿下为太子的诏书快要下了?”
姜嬷嬷愕然抬眸, 未曾料到明明深在后院的皇妃竟将一切都料得那么准确。
安若依是神色淡淡:“嬷嬷既是一切为了殿下, 便也没什么说不出口。”更何况, 当日请她入宫好成全楚元逸的话也说了出来。
姜嬷嬷垂下头, 终是缓缓道:“奴婢自知今日所言皆是大不敬, 便是他日殿下要了奴婢的脑袋, 奴婢也不后悔。”
安若低低地“嗯”了一声,仿似没几分惊诧。
“吴大人愿助殿下一臂之力,有一个条件。”姜嬷嬷道, “吴大人要他的女儿做正妃,做未来的皇后。”
“嗯。”安若依旧低声应着,眸光平静无波。
吴大人此人安若曾听楚元逸说过一两回,他原本是坚定站在四皇子既瑾贵妃一派,如今倒戈转向楚元逸,倒也不算惊奇。毕竟前些日子她便听闻,皇后娘娘同贵妃一并被禁足在各自宫中。
听闻是犯了不大不小的错,安若却是知晓,这是陛下在借题发挥,惩戒两人先前给他下药。下药便罢,偏偏最后事情没成。安若出了宫,这口气发泄而出自然要落到她们身上。
“奴婢知道,殿下绝不肯如此,皇妃您……您心智坚定,更不会因此就妥协。是以有些事,奴婢不得不告诉您。”
“嬷嬷请说。”
“殿下自一开始便见过令尊令堂的画像,殿下由此便知道,陛下若见了您,定会待您与众不同。其余种种,皇妃回复以往自然明白。”
安若微怔,那张画像暮霄曾拿在手上,是以楚元逸见过也不算稀奇。至于旁的,她尚不肯深思,只道:“嬷嬷何必逶迤婉转。”
“您归宁那日,忽有圣旨招您入宫为淑妃娘娘侍疾,您入宫前殿下便知道,您极有可能被陛下……”
“皇后娘娘寿宴,您被人设下陷阱,诱您入昭阳殿。此事虽非殿下所为,殿下却也知道。”
所以说,那时的楚元逸,本打算以她来换皇子之位?
眼前朦胧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那些从前不解之事,亦忽然有了解释。
陛下曾钟情于她的母亲,后又想将她收下。是以她退太子婚如此顺利,是以皇后娘娘寿宴那日,陛下莫名发问,她为何不敢坐在他的另一侧。
原来很早之前,陛下就想过让她成为后宫中的一员。
而这些,楚元逸统统知晓。且他不止知晓,还加以利用。
姜嬷嬷继续说着:“您往天泉寺被太子所掳,殿下同样知道。”正是知道,后来种种才能设计的环环相扣,令太子为陛下所不喜。
安若心底惊骇过后,又是镇定下来。
“哦。”她淡淡道,“互为棋子,如此也没什么。”
姜嬷嬷抬眸悄然瞥过安若的神色,见她仍没什么大动静,只得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杀手锏亮出。
“陛下是害死令堂的凶手,皇妃也觉得没什么吗?”
“你说什么?”
安若再是无法镇定,她猛地起身,双手紧紧地抓住姜嬷嬷的肩膀。这念头她并非没有起过,可从不敢深究。如今姜嬷嬷一语道破,顷刻截掉她最后的逃脱之路。
哪料姜嬷嬷紧接着便道:“殿下查出令尊死因时,一并查了出来。此事殿下一早就知道。”
他知道……
安若满身力气忽然被泄了干净,她双手无力地垂下,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感想,还是什么都不想。
她后撤一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石竹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姜嬷嬷却仍旧徐徐地说着。
“当年陛下看上了您的母亲,彼时令尊刚刚过世,令堂本就悲痛欲绝,陛下意欲强求,安夫人便是撞墙自尽。”
姜嬷嬷瞧见安若满目荒凉,纵是再为殿下所想,终是存了一些心软,轻声补充:“殿下或许是不想让皇妃您伤心,但这些事终归是发生过,还望皇妃细细考量。”
“……你走!”安若喘着气,艰难发出声音。
姜嬷嬷看着安若的脸色,随即转身离去。
安若呆呆地坐在椅上,过了会儿,忽而冷声笑了。
原来啊,原来如此。怪不得她逼问周妈妈之时,周妈妈宁死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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