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手中抢人，况且这病还人传人，也不知屋里的都沾上没有，待会儿你我都提防着点儿，尽量把人抬到外头去验……”

第3章


他二人赶到地方，那村户附近已经聚了不少乡民，一个个拉长着脖子往里面瞅，两名衙役握着水火棍挡在院外，时不时推开凑过来的人：“挤什么挤，地里头没活了是不是，一个两个全跑别人家来看热闹，说你呢，还不赶紧往后退！”
三七动手将外边的人拨开，走到他们面前：“怎么都是些邻人，死者的亲眷呢？”
“还、还在屋子里待着。”
“什么，”三七闻言眉头紧锁，“我不是说过验尸之前不准让人靠近死者吗，就算是血属亲戚也要避忌，你们又不是头一天来，这规矩还得让我提多少遍？”
“我俩拦了呀，可他家儿子儿媳不干，死活都要在老头床前守着！”
“是啊，”章虎也摊着手为难道，“两个人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拿棍子打都不躲，我和大斌又怕进去屋子会染上痨病，只好守在外头等你们过来了！”
三七将木匣打开，取出绢布分给他们：“你俩进屋，将尸体抬出来放到院子里，我和高文书要当众验尸。”
“这就去！”
两名衙役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大步流星走入房中，三七后脚跟了过去，只见屋中昏黑一片，窗户都关得死死的，不由疑窦暗生，待她进了最里边的卧房，一眼便看到老者尸首躺在床上，只露出头脸，余身盖着布衾，旁边立着一男一女，皆面容哀戚，呆呆朝榻上望着……
“你二人就是死者的亲属？”
“嗯，”那女子眼圈泛红，抽抽噎噎答道，“床上的是民妇家公。”
高晋扫视一周，见没有其他人在场，随口问说：“这屋里怎么只你夫妻二人，你丈夫是家中独子吗？”
“不是，我相公是家里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十五，一个十三，如今都在学舍读书，还没赶得及回来。”
三七走过去拈了拈布衾，视线落在一旁沉默多时的男子身上：“肺痨伴见骨蒸、潮热，屋内须要三不五时换气通风，你们将门窗关这么紧做什么，还有令翁身上这床衾被，未免厚了些罢？”
那男子见她审视自己，目光一闪，低头嗫嚅道：“我、我们哪晓得这些个讲究，起初听他说身上冷得很，还以为是染了风寒，本想着换床厚的被褥盖上，捂出一身汗来就好了，谁料到翻过天就开始咳痰，喂梨水喂蜂糖都不管用，到了夜里居然连血都咯出来了，我媳妇慌了神去请郎中，回来的时候爹……爹已经断气了……”
要么就不开口，一开口就连珠炮似的这么多话，还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声称是自己请的医，一会儿则说是妻子去的，三七与高晋对视一眼，紧接着又抛出个疑问来：“既然请了大夫确诊，他现在搁哪儿呢？”
“他、他走了啊！”
“走了？”
“对对对，”一旁的女子忙不迭接过话头，“他到家里给爹诊脉，发觉人已经没救了，抄起药箱就离开了。”
像是生怕对面人不相信自己一样，她拿手指着屋外嚷道，“那大夫姓马，就住在镇上七里坡，你们到地方一问就能找到他！”
高晋没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反而回头使了个眼色，两名衙役走上前来，作势要将布衾掀开，三七是时出声打断：“连着铺盖一道抬出去，动作轻些，别把人颠下去了。”
他们依言将死者抬到院中空旷的平地上，三七俯下身检视布衾，发现遮住上半身的地方沾着零星血斑，颜色却不深，翻过面来也没有渗红，不禁有些奇怪，这老者的病情似乎不及他儿子讲的那般急猛。
“潮、汗、咳嗽、见血、或便浊、或泄泻，轻者六症间作，重者六症兼作。”
此乃医书中对于痨瘵的诊述，倘使这人的病已经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尸身上一定有所体现，三七掀开布衾，动手除去死者多余的衣物，从头到脚一寸寸端详……
这老者身形羸瘦、肉色痿黄，从面上看确是一副病相，三七以绢巾罩手，先探视顶心、卤门、眉目、口鼻、手足心、肚腹，后又翻身察验脑后、乘枕、项、两胛、背脊、腰臀、谷道、两曲，均未发觉他伤痕损。
高晋立在旁边，将她所验逐一录入簿中，待尸检完毕，他吩咐邻人找来草席衬在尸首下方，复以衾被盖住，周围用灰印印记，交与乡里耆长看守，两名亲眷则由单斌、章虎分别问询录供。
“怎么，你怀疑这人的死另有隐情？”
“嗯，”三七合上木匣站起来，“古怪的地方太多了，很难不让人生疑。”
高晋翻看着手中的簿子，面露不解：“死者全身没有致命伤，形体蹇劣、面黄肌瘦，一看就是久病之人，况且肺痨又是顽症，治不好不是常有的事吗？”
“正因为是久病之人才不对劲。”
三七低声道：“痨瘵不同于邪魔中风，患者沾染后鲜少卒死，大多数咳喘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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