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伤疤忘了疼，再加上在古堡困了这么久他早就憋疯了，撺掇着一起来的十余人趁着夜黑风高找到古堡冷冻血库所在，将他们放在包里带来的药全都混进冷冻血中，一举拿下古堡里所有的吸血鬼。

　　这个行动是很冒险，要是有别的法子涂霜月也不想这样做，可这不是没办法嘛。再在这里待下去，他迟早要被折磨死。其他人犹豫不决，谁也不想在这里干耗时间一无所获，最终同意的人还是居多的。

　　赵延受过几次惊早就吓破了胆，说什么都不愿去。涂霜月也担心他碍事，索性懒得搭理他，在古堡陷入无边夜色后就领着其他人悄悄摸出了房间。

　　整座城堡很大，他们不敢分开行动，就怕遇到个万一没帮手。房里有蜡烛，但他们没有用，觉得烛火的光太过明亮，容易暴露他们的行动。

　　有月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借着依稀的月光一行人从底楼小心摸索，没什么收获又逐渐上到二楼。楼层越往上，涂霜月心里就越紧上一分，暗暗祈祷不要撞上任何人。

　　夜里宁静得没什么杂音，只听得到他们自己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古堡一共有五层，也不知花了多久的时间一群人总算到了最上层。涂霜月朝其他人点了点头，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淬了能够克制吸血鬼力量药液的匕首，随身带着的小包里还放了针筒，里面也满满都是那种药。

　　他们没敢贸然地开任何一扇门，而是先细细观察片刻，再决定要怎么做。涂霜月眼尖地发现其中有一扇门不一样，其他房间的门都是没锁的，只那一扇门锁了起来，一看就是存有重要物品。

　　“去那里看看。”涂霜月指了指最角落锁了的那间房，让人从包里掏出工具。他们中有人是会开锁的，用的工具就是一块削尖的铁片。

　　原以为这回开锁会很艰难，没想到三两下那锁头就被撬开了。涂霜月大喜，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打了个手势，一群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不知是云层遮蔽了月光还是窗帘被拉上了，里头黑漆漆的，看不见什么情况。涂霜月便打开了随身的小型手电筒，一束光照射出来，屋子里瞬间明亮。

　　“那是什么？”有人小声惊呼，让涂霜月往前看。

　　涂霜月拿着手电筒小心靠近，就见靠墙那块有一个很大的池子，像是浴池一样。只是里边不是温水，而是红色的液体。一开始池子里还很平静，等涂霜月几人凑得更近，渐渐开始咕噜噜冒着泡，仿佛要沸腾起来。

　　“不会错的，这一定就是那些吸血鬼取血来喝的地方。”涂霜月激动到手都在抖，让人赶紧把背包解开，将带来的药液全都倒进去。

　　其他人动作很快，放下背包按照他的话去做。只有一个人面色略显迟疑，心里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了。他畏惧地后退几步，惹得涂霜月非常不满，呵斥他赶紧做事。

　　“你们不觉得这池子里的血很怪么，就好像、就好像是活的！”随着那人的话语一落，池子里的血瞬间沸腾起来，宛如滚烫的开水，看得人触目惊心。

　　涂霜月连忙后退，连背包都顾不得拎扭头就往外跑，边跑边喊了声：“快走！”

　　反应没有那么快的几人顷刻间就被沸腾起来的池血卷进了池子里，连求救的时间都没有就整个人沉入了池底，似乎与这池子的血融为了一体。

　　慌忙逃窜之下，涂霜月没忍住往后瞧了眼。他看到池子里的血吞了几人后，颜色变得更加鲜红了，甚至像是漩涡一样卷了起来，凝成了无数股细细的红绳朝他们逃离的方向伸展。

　　涂霜月瞳孔一缩，眼看几条红绳紧追在自己身后，就快触到他的后背。他登时伸出手，将跑在自己身侧的一人推了出去，成功争取到几秒逃离的时间。

　　故技重施了约莫四次，牺牲了四个人的性命，他总算逃到了楼底，急急忙忙往房间跑。回到房间他就砰的一下关上门，惊疑未定地喘着粗气。

　　蜷缩在床头的赵延一直不敢睡，等到有人回来才松了口气。再一看回来的除了涂霜月就只有两个人了，他不解又不安地问：“其他人呢，他们去哪儿了？”

　　涂霜月没吭声，另外两人愤怒地瞪着涂霜月，其中一人抽出匕首就扑了过去：“都是你！不是你，他们也不会死得那么惨，连尸骨都没能留下！”

　　往旁边躲闪开，涂霜月一把推开扑过来的那人，骂道：“你发什么疯！现在是内讧的时候么，还嫌我们的损失不够惨重？”

　　“损失惨重不也是你造成的？”那人被推开仍旧愤愤不平，怒视着涂霜月道：“当初是你一定要来这儿，又是你提议要去找什么血库。别以为我没看见，为了争取逃离的机会，你把好几个人都推了出去。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死。”

　　猛地被拆穿自己伪善的真面目，涂霜月不自然地偏头，嗤了声：“是我又怎么样？在那种紧急关头，我就不信你们能够大度到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别人。”

　　那人不说话了，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涂霜月嘲讽地勾了唇，还有闲情逸致整理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坐到床边：“行了，我们就剩下四个人，要想平安离开这儿，合作是必不可少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躺上床，靠在枕头上：“我们带来的全部药液都放进了那池子里，最迟明天，那些吸血鬼风光的日子就到头了。今天都累了，早点睡，明天还要下山呢。”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涂霜月喃喃地闭上眼睛，谁也不知道他睡没睡着。反正赵延还有经历一番逃命回来的另外两人谁都没睡，也不敢睡。赵延是因为信息量过大，一时回不了神。

　　另外两人则是目睹了涂霜月漠视他人生命、为了自己牺牲别人的举动，对除了自个儿以外的人再没了信任，唯恐睡着后又被身边人捅刀。

　　房间里的蜡烛燃烧了一夜，赵延三人也一夜没合眼，靠着墙角挺到了第二天早上。老管家踩着往日那个时间点来喊他们，见少了大半的人便问了一句。

　　涂霜月随口说不知道，早上起来就没见人，不清楚是不是趁着天黑跑了。编这瞎话时，他内心有些忐忑，生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好在老管家没什么异样地点了下头，表示没关系，他们总会回来的，像是完全不晓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事。

　　稍微放了心，涂霜月跟老管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旁敲侧击地打听亲王殿下什么时候用餐。老管家似乎没察觉到他的用意，据实道：“早餐是在八点半，有时用完餐还会在三楼的书房小憩一会儿。至于我们的话，得伺候亲王殿下用过餐后才能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

　　暗暗记下这个时间，涂霜月心头暗喜，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下手表，等着八点半的到来。到了用餐时间点，老管家会暂时停止对他们干活的监督，去准备亲王殿下要喝的血液。

　　按捺住雀跃的心情，硬是等到了九点钟，估摸着那些混在血液中的药充分发挥作用后，涂霜月就要往三楼走去验收成果。见另外三人不动，他不屑地切了声：“那么大的剂量，再厉害的吸血鬼都会被药倒，你们害怕什么？”

　　赵延没动，另外两人也没搭理他，涂霜月只能自己上去看了。在他转身没走多久，另外两人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城堡，拼命地想往山下跑。赵延也不敢多逗留，知道十多个人死得就剩他们几个了，他是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儿。

　　涂霜月走得远远的回头，瞧见他们仨全跑了，顿时气到跳脚。其实走进大厅他就后悔了，可机会就在眼前，要他放弃又不甘心。于是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他上了三楼找到书房。蹑手蹑脚推门进去，却没见着宁夏。

　　“人呢？奇怪。”涂霜月嘟囔了几句，正要回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笑。他冷汗直冒地回头，就见要找的那只吸血鬼悄无声息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

　　宁夏啧声走进来，在书房的椅子边坐下，抬眼问他：“在找我吗？”

　　分明是笑着的，涂霜月却感觉到莫名的危险，禁不住退后了一步，想拔腿就跑可浑身使不上力。他连勉强挤出一个笑都做不到了，眼神中写满了惊惧，哆嗦着嘴唇：“你、你怎么没事？”

　　“哦，你是指昨晚将带来的那些药液倒进池子里的事？”宁夏摸着下巴，姿态悠闲地叹气：“你做事之前都不打探清楚的？那并非血库，而是血族的血池。里面的血也不是普通的血，不能拿来饮用。”

　　宁夏摇头，颇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要搞出多大的事，结果就这？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我们昨晚的行动？”涂霜月表现得很惊讶，似乎不能理解自己都小心又小心了，怎么还会暴露行踪的。

　　“在这座城堡里发生的所有事，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说过些什么话，我都一清二楚。”宁夏神色淡然，却将涂霜月吓得脸色又白了一层，讷讷问：“你既然都清楚，为什么还要留我们这么久？”

　　这说明他们是有价值的，只要有价值就能活下去。涂霜月安慰自己，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跟宁夏谈条件，却见宁夏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怪异，瞬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听见这位纯血亲王道：“留着你们当然是有用。这翻土种地、养鸡养鸭的活儿不得要人干？白送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我对你们的表现还算勉强满意，所以准备送你们一个礼物。给你，也给你那另外三位想要下山的小伙伴。”宁夏拍拍手，老管家将昏迷不醒的赵延三人丢到了涂霜月跟前。

　　宁夏对他道：“你们不是想要探究血族青春永驻的奥秘么，如此费心费力，我怎么好不成全你们？”

　　望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涂霜月怔住了，脑子里的记忆碎片飞快划过。很快他的记忆就像清理了一遍，拿出了一些又被人为地填充了一些进去。看似完整，却怎么都没有真实感。可涂霜月仿若没有察觉到，带着宁夏送的那份礼物，等赵延三人清醒后一起离开了城堡。

　　他们有说有笑的，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仿佛已经将这几个月的经历与留下的阴影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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