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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拆两斤2

予椽 2022-03-18

  打眼一瞧,这话不虚。

  国公府前笼着堆车架,拜会的人络绎不绝,府里的书童清明出门迎客,他抖着两条腿左右走,不多时便拎回一堆连卷脚都香风微细的拜帖。

  托着朱盘,清明圆头圆脑笑得一脸喜气:“各位爷,今日且收到这里,明日还请赶早。”

  他跳下台阶去推两扇朱红大门,匾额下的重门吱呀地响,晃晃悠悠地隔断了人声。

  “周老国公都走了三年,这楼台子,怎么还这样高?”不远处三两聚起茶水摊,有人摇着蒲扇探出头问。

  “这你也不晓得?这宅子啊,先前是公主府,里面那两位,怎么说也是一杆子金枝上掉下来的玉叶子,金贵着呢。”

  小二掂着长嘴铜壶来回穿走,一边注水还要分出心神议论:“这周家的郎君,听说过不多久,就要袭爵了。”

  “恨我没能生在这样的世家啊。”落座的儒生磕起瓜子叹息,在哄笑里面上发臊地回击。

  朱门一闭,两方天地。

  府里一路春色,艳得几乎烧起来,堪舆图横摊在廊下,边角已经暗黄,连龟裂的纹路都开始一路沿着纸上山川爬。

  “郡主,公子回来了。”

  周槿途靠着薰笼坐得斜,软胭脂色的罗裙虚虚覆在身上,在往来侍子的轻叫声中瞥见一路避花避柳的兄长。她昏昏欲睡,在午后的天光里只剩下了半点清明。

  春困秋乏,困得很呐。

  她微微掀起懒散的眼,张开手掌去拨周檀的腰带,用的力小,却也并不放手,两指松松垮垮勾住了玉带扣:“你且过去些,遮到太阳了。”

  “入宫一回,这么累?”周檀搁了食盒侧身坐上一节石阶,由着白衣一路撒到地下,樱桃煎的甜在舌尖上缠,他晃着半个空盒逗她:“尝尝?”

  “嚯,宫里那椅子,扎死人。”一只挂着连串玉镯的手接过匣子,在七零八散的碎屑中捻出一把残余果肉,抛进口中慢慢地咂。

  她捏捏下腹,一手都松软了,脸上也染上了些哀愁相:“何况这腰衣,勒得有些紧了,莫非是这几日肉长多了。”

  话是说了,嘴皮子还动得快,嘬成个仓鼠似的:“宋家夫人的酱肘子,你明儿记得帮我切一半揣回来。”

  周檀一时失笑,轻手拂过落进她发梢盘桓不去的碎花,勾得花叶停上指尖:“北地南下的使官多半已过了界河,大席面正候着你呢。你说宫里开宴,会不会做肘子?”

  周槿途微微坐直身子,绷着一线腰,又挑开一双清朗的眼凑近正咬着樱桃的人:“宫里那讨彩头的翡翠肘子白玉肘子,什么吃头。再说了,这席面,还不知是要论生死,还是要……”

  余下的字句在舌上转了又转,才落出口:“卖骨肉?”

  “二两皮肉,论斤卖了也罢。”周檀剥开袖下盖着的鲜橙,剖作两半。

  周槿途等不住地伸手,被他轻手打开了,春日的鲜橙长得也好,黄澄澄皮肉连着丝,还要滴不滴地盈着一汪水。

  和亲的传言在玉京城里传得太久了,宫中的帝王,不会把骨肉亲情,当多大点事,何况一对无父无母的金枝玉叶,称得上是太好的选择了。

  不会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周檀轻嗤一声,这婚书,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只看是谁来认了。

  ——

  千里外的界河上,正奔着北地骏马,剽悍皮囊上淌着骨肉丰匀的油光水色,赫连聿兜着缰绳,一路过了界桥,落进南岸刀戟林立的严阵以待中。

  她眉眼一道生得锋利迫人,嵌金冠上鹰羽翕张,凉州出产的生辰金在日色下亮得几乎要灼人眼球。

  “平凉侯。”阵列扯开一线路,年轻的南郡将军拨马上前,遥遥冲她见礼。

  雕弓悬在他背脊上,像是一轮弯月浮着飘,只是这轮月,绷得似乎过紧了。

  “陆将军。”她一字一顿地讲,要把每个字拆开了滚在舌尖玩味过,再用并不顺畅的南郡官话哑声吐出。

  世家拱卫的南郡规矩,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话搁在界河以北,连废纸一堆都算不上。

  南烟关切断了一路北上的燕沉河,连春风都畏葸不前,千里草场上既无男女之分,也少嫡庶之别,中帐金榻更是个兽群扯颈撕咬的泥淖之地,十二部的头颅与血肉,在百丈瀚海阑干里,叠出片腥风血雨的光景。

  凉州在千里奔袭的瀚海铁蹄下,像个骰子停了又转转了又停,最终落进了赫连氏的箭篓中。

  旧君的头颅被赫连钧悬上了中帐前,北地的时局竟在一根细丝上颤巍巍地停住了。

  赫连氏的中帐,便成了这根细丝一端的尽头,杀伐纵横的名头传到了南郡,都半点没少。

  骇得皇帝忙不迭去修书修好。

  南郡的礼书到得很快,中帐易主不过是冬末初春的事儿,这使团,已然踩着春末的盈丰春草千里南下,进了昌州府。

  陆承言驱马同赫连聿并行,南郡的马匹总归胜在敏捷灵巧,撞上瀚海马居然显得幼嫩娇软,平凉侯自马上斜睨来一道眼神,似笑非笑,扯起她那一线薄唇:“听闻陆将军出身昌州陆氏,不知弓法比之先祖如何。只这陆家夫人容色扬名昌州,今日居然有幸窥得一二,倒也不虚此行。”

  陆承言只冷笑一声,半寸也懒得瞟她:“阁下这样一把美人胚,何必妄自菲薄。”

  那人闻言落出一串朗笑,纵了马撞开使团,在惊呼声中一路奔,直直投向远路尽头的驿馆。陆承言倒也并不追上去,只乘着白马悠悠地踏。

  正街一条,连接着驿馆,人头在两边挤着看。赫连聿瞄见好奇的连串人群,反而刻意勒慢了马蹄,她饶有兴致,打量着同时也在探头打量她的人群。

  赫连氏在南郡名声没什么名声可言。或者说,整个北地都是吃小孩啃婴儿的故事主角儿。

  她冲着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幼儿咧开嘴,眼球中浮起灰蓝色的光斑,北人的眼珠颜色多,或多或少都带些蓝调绿调。

  “阿娘,这个姐姐,眼珠真好看。”

  “快闭嘴。”妇人掐他。

  ——

  时近黄昏。

  玉京宫中早铺上了连串的莲灯,瓦垄上荡着灯烛的光。宫里做扮新妆等着迎接远客,宫里的人也都换上了新衣,三三两两地逛着园子。

  元康帝持着周槿途的手掌一路游,身后黏着花红柳绿的妃嫔们。

  嫔妃们端着小扇遮住唇,七零八散地讲起话来,压低了声音。

  “这清河郡主倒是比我们都挨宠。”

  “姐姐还呷起郡主的醋来了,我看啊,不说郡主,那丽华贵人,不比我们金贵多了。”

  中年的帝王眉间聚起些慈笑:“槿娘一晃便这么大了,和我那阿妹越发像了。”

  她乖顺地躬下身子听,又拢着袖仰视皇帝,眼里一派似真似假的天真:“人都说阿兄和母亲像,您看那茶馆里都讲周郎似玉,千人疼万人逐的,话本子都传到北边去了,全没个人提一句我。要我说啊,只有舅父眼光好。”

  皇帝闻言,笑得眉眼都颤:“你啊你,清河小时候,古板得很呐,哪有你这么招人疼。”

  周槿途在女眷里太显眼,她拖着朱红的流仙裙,连腰封上都要缀几颗东海珠,脖颈一线裸露在外,在春风里看着似玉又像雪。

  托着外披的侍子小心翼翼地来,却被她轻手推开:“近来莫名怕热得很,不必穿了。”

  这毫无规矩的身影背对着皇帝走,嗅到海棠了还要雀跃地折下给人看。

  她像个蝴蝶招蜂惹眼,一身红抖得像火也像海棠花,快烧起来的颜色。

  周檀候在园子尽头,和园子里的人群隔了段距离,他换了官服,官帽被妥帖戴上,见了皇帝便持了大礼。

  “你这孩子,跟我见什么礼。”

  元康帝扶起周檀,细细扫过他的眉眼,转头讲起招待使团的琐屑事宜:“毕竟是中帐来人,礼数绝不能少。元郎,你表哥他到底不通人情,接待一事,你切记多多费心。”

  “臣自当尽力。”他躬身示意,端正得无可指摘。

  帝王的袖落到了发顶,轻飘飘擦过他戴正的官帽。

  ——

  赫连允卷起中帐浸了春雪的帏,在白月下极目去眺,瀚海铁蹄的甲胄声依旧未停,东面掀起矿山的轰鸣与热风,一只燕停在他腕上,皮羽水滑。

  月光在他额角投出了半线光晕,衬得下颌锋棱毕现,燕偎进他掌心啄食麦种,他覆过指掌,凝视几天前箍到上面的雕金扳指。

  搅得北地满城风雨的赫连钧年初卧上了金榻,没几日便褪了甲胄走得一身轻闲,大君之位像是他一尝便罢的甜头,如今余味未散,就要忙不迭丢进长子口中含着。

  他拖着伴去海州跑自己的马,剩下的杂事一堆,全压给了才养成的养子。

  惹得北地人纷纷羡慕道,养个孩子还能接班,养两个,一文一武齐活了。扭头看看自家的,全是讨债来的。

  大萨满学着南郡礼节托了冕服去寻君主,只在空空如也的中帐里哭天抢地扑住了面色冷峻的大王子。南地的书信几乎同日到达,邀到了这么一支南下的使团。

  赫连允在耳边捕捉到细微的人声,便开口问询:“可是使团抵达了?”

  “正是。使团已经过了界河,过不几日,就能到玉京城。”

  指笼中的燕被赫连允松手放出,扑腾腾飞身而起:“孤倒是想看看,这南地君主,拿得出何等诚心的贺礼。”

  “若那《金银帖》上的话真的作数呢?”

  大萨满持着旌,盖住眼底的些微痛惜:“天地纵横,终有道法,若这真是一线生机,大君须得握住。”

  额角的抽痛几乎是伴着挡住月色的雾如约而至,十几年里翻来覆去在疼痛间滚过,竟然已经有些习惯。

  赫连允在夜风里轻声嗤笑:“天地不仁,何来垂怜?这天意命定,也不过是戏弄人心罢了。”

  那几乎是撕裂魂魄的疼与蔓延到骨子里的折磨,他忍了一时半刻,容着神经渐次麻木,只扬起下颌凝视漫无边际的长空,嘲弄装满了一双眼:“不配为引路。”

  北地的夜没什么春意能寻,积了一冬的雪半化不化,湿淋淋像个铺盖垫在草场之上。

  白月当空悬着,清泠泠在雪上落了一地的月色,霜一般冷。

  作者有话说:

  修订了一下子细节。

  有缘则会。

  非常感谢愿意阅读和反馈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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