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背对着屋门，站在宽敞的庭院内。

殷怀霜转动轮椅，慢慢滑向一旁的回廊。
殷怀霜拍拍回廊上的座椅，“过来坐。”

洛桑如他所言走过去坐下，漂亮的眼眸没什么神光，仿佛蒙上层薄淡的阴霾。

殷怀霜止不住蹙眉，深黑的眸翻滚着无从发泄的不满。

殷怀霜抬手用力揉了把洛桑的发，揪起她的发带，那是一根蝴蝶暗纹的米黄色发带，因着主人蔫吧的模样，迎风飘起的发带也似没了往昔的张扬。

殷怀霜动作僵住，因为，下一刻，洛桑突然埋到了他腿上，抱住他的腰。

洛桑抱着殷怀霜一动未动，半晌，方有闷闷的声音响起。

洛桑把脸埋起来，罕见的逃避姿态。
“怀霜，流那么多血，你痛吗？”

洛桑并不是想要一个回答，殷怀霜也知晓，他僵住的手落到洛桑背上，没再移开。

“怀霜，我一定一定一定要你好起来，你怎么能因为我就再站不起来？我要怎样才能还你一双腿？”

洛桑会愧疚一辈子，洛桑早就知道。
笑起来张扬明媚的洛桑一辈子都不愿将一个人搁在心上是因为愧疚。
洛桑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只能也只会是因为她愿意。

洛桑抬起头，闷声撞了撞殷怀霜。

殷怀霜眼眸微眯，任洛桑撞着没有动作，至某一刻，洛桑放任地要再次重新将脸埋起来。

殷怀霜猛然扣住洛桑下巴，抬起她的脸，在洛桑怔然目光中狠狠印上洛桑的唇。

殷怀霜用力辗转两下，离开得迅速。

殷怀霜双手固定住洛桑的脸，逼迫她一定看着他，只能看着她。

“我有没有问过你，讨厌我对你做这种事么？”
他当然问过。殷怀霜也记得。
殷怀霜扯出抹有些冰冷的笑，“你说过你不讨厌。”

殷怀霜再控制不住他心中的晦暗情绪，张口对着洛桑红唇咬下去，交缠的声音含糊也掷地有声。
“那你凭什么觉得，你对我的迁就、对我的关心就只是因愧疚与感激。”

殷怀霜离开红唇，舌尖舔去一抹血意。
他的手指缓缓磨挲着洛桑面颊，带出十分缱绻，低哑的嗓音钻进洛桑耳中。
“桑儿，你永远不会卑微。”

洛桑定定看着他，片刻，殷怀霜睁大了眼，难掩诧异。

洛桑毫不温柔，同样用力啃了殷怀霜一口。

……

嚎啕大哭不断，一刻钟后，季大夫仿佛老了十岁捂着耳朵夺门而出。

季大夫踉跄几步，瞥见一道笔直的身影。

季大夫唤道：“小姐？”

人影反应了会儿方转过来，面向季大夫。

季大夫：“……”
季大夫受到惊吓般后退一步。

洛桑抬手随意用手背抹过唇，瞥了一眼，垂到身侧，“张欢儿如何了？”

季大夫无言刹那，想起被爆哭声支配的恐惧，一阵口干舌燥、身心俱疲。

季大夫摆手，“那丫头太犟，我年纪大了，折腾不过她。”

洛桑闻此超乎季大夫意料的平静，一颔首，洛桑吐出一字。
“行。”

季大夫无端从这一字里感到些微寒意。

洛桑已转身离开。季大夫犹豫些许，出于同门叔侄情谊，还是开口，“小姐，师兄去世了欢儿不说，其实还是难过的，您给她一些时间。”

洛桑颔首，脚步未停。
季大夫松口气。

洛桑走出很远，抬起手，白皙手背上赫然一道干涸血迹。
殷怀霜竟是懂她的。

回想起刚刚殷怀霜离开时粉红的耳朵尖，洛桑不由轻笑了笑。

……

洛桑去找了苏雯婉。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让张欢儿动摇不难。

如书信所言，张欢儿负气离家。
张欢儿的心结显然就是导致她负气离家的缘由，只要解决那个缘由，张欢儿放下心结，不会不愿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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