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到了给妈妈电话，要照顾好自己，还有惜朝。” 赵婉仪千般不舍，交代了许多，顾振铭的身子有些虚弱但还是强硬着态度要来送他们，尽管他来了以后什么也没说。

　　“妈，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还有我爸。”她的视线落在顾振铭身上，“让他保重好身体，经常去医院检查，我的事儿……让他别多想了……”

　　闻言赵婉仪也朝正在和顾惜朝说话的顾振铭看了过去，会意一笑，道：“放心好了，你爸跟你们就是嘴硬心软。”顿了顿赵婉仪往四周看了看，然后看向她，“那孩子没来送你吗？”

　　“……我让他不要过来了，省得我爸看见了不高兴，而且他今天有个案子要签。”

　　“哦。”赵婉仪应了一声，笑眯眯地帮她别住了耳边的碎发。

　　顾念特意没去公司，除了是司机还是劳力，他去柜台取了登机牌又负责所有行礼的托运。

　　顾子衿一直站在旁边，视线偶尔会扫向外面，很快又收回。口袋里的手摩挲着里面的戒指，把两个一起戳进食指上又一起挪开。

　　“都弄好了。”顾念出现在了她的身旁，把她的身份证递给她，他够着头往外面瞧了几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可以出发了，别看了，人都是你的了还怕他跑了不成？。”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她的包包使着眼色。

　　顾子衿自然想到了他昨晚发现她包里证书的时候惊讶眼神，她横了他一眼，“多事。”

　　楚烨没有来送她，直到坐上了飞机她才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没有出现，连一通电话也没有。该出现的没人有出现，不该来的人却来了。

　　登机前，在洗手间的转弯口她被人拦了下来，拦住她的人说：“我们首长想知道顾小姐什么时候回国？”

　　先前的一番干呕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苍白着脸色说道：“等我到了会把那边的住址给你们首长，欢迎他随时来玩儿。”

　　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扫视着周围，要是她的回答不能够让人满意的话，她相信她会被潜藏在暗处的人带走，带到那个老者面前。

　　“看杂志吗？”顾惜朝单手递过来一本书，见她摇了摇头又收了回去。他像是深思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你真的可以不用跟着去，我那边有不少朋友，我也能照顾自己。”

　　“我不放心。”

　　顾惜朝温和一笑，“傻瓜，逃避不是办法。”

　　“我不是逃避，我只是想静静，对他对我都好。”

　　她平淡着脸色看向他，“而且我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候。”

　　顾惜朝一愣，视线越过她看向已经睡着了的李嫂，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意思？”

　　“我怀孕了，我想在国外把孩子生下来。”

　　温暖的阳光照在了庭院里，一把撑开的白色遮阳伞下面摆了两张椅子，其中一张是躺椅，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长毛毯子。

　　“李嫂说你早上又没吃早晚。”顾惜朝右手有些吃力地拿着一支炭笔，画在纸上的线条很凌乱，有些还是弯弯曲曲的。

　　“吃不下。”女人一边嚼着橄榄一边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她的一只手小心地抚着微微凸起的肚皮，眯着眼看着举在眼前的一只手上的戒指。

　　顾惜朝闻言哼哼了两声，过了一会儿又说：“刚才又有国内的包裹，不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不知道是什么。交给李嫂就好了，她会给我炖上满满一锅补品的。”

　　说起来李嫂原本是跟着来照顾顾惜朝的，现在倒是成了顾子衿的专用厨娘，每天汤汤水水的给她做，总不厌烦。

　　“就不怕他知道？”顾惜朝又问。

　　“有什么好怕的？”顾子衿闲适地动了动身子，垂下手看着蔚蓝的天空，颇为自恋地说道：“老人家可是喜欢我这个孙媳妇儿了，隔三岔五地就给我寄好吃的。他答应我不会说出去的。”

　　所有的人都被瞒在鼓里，国内只有一个凌温旭知道，这边李嫂是在她的威逼利诱、软磨硬泡下才守住了嘴巴没往赵婉仪那边通风报信，不然以赵婉仪爱女心切的个性来看一定会马不停蹄地杀到这边来。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顾惜朝看了眼便递给她了，然后自己重新坐下来练习手力。

　　顾子衿看了上面的号码后才接了电话，那一段似乎很安静，她静默了几秒才说话，“怎么还没睡？”

　　“醒了。”楚烨的声音很清朗，听上去不像是刚醒的人。

　　她起身往花园里走，步子极小。“怎么不接着睡了？”

　　“睡不着了。”

　　“哦。”

　　然后，两边都没人继续说话，她换了手臂举着电话，躲进了一棵大树底下。

　　“顾子衿。”

　　“嗯？”

　　“……我想你了。”

　　听着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右手一下一下轻抚着自己的肚皮。这是楚烨给她打的第五个电话，却是第一次说想她。

　　黑暗里只有耳边有点点亮光，他睡在她的床上，闭着眼听着那边的声音，心里的思念越来越强烈，让人寝食难安。这一刻所有的争执所有的不快都远走到天涯海角，最深沉的是一种埋在心底的思念，破土而出占据了整个心房。他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一颗被她从海外寄过来的戒指，她说要是他那天去送她的话她会亲自为他戴上。

　　那天，签约延期了，他心底挣扎了很久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一周后，他收到了她寄来的包裹。然后他给她打了第一通电话，接通的时候他的心跳地飞快。

　　顾子衿轻轻倚在身后的树上，“早点睡吧，晚安。”

　　不等那边有回应她就急急地切了电话，然后一只手摁在起伏的胸口处，她真怕自己憋不住了告诉他，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由了。

　　楚烨最近常被外公召回去，回去也没什么大事，只一起吃个饭下几盘棋，后来他也习惯了每周五过去报道，陪着老人家吃完饭后就随着他去书房。

　　“最近忙吗？”凌温旭粗沉着声音问道，他坐在书桌后面，鼻梁上架着眼镜，手里翻着一本介绍国外医院排名的杂志。

　　“还行。”他笑了笑回答。

　　凌温旭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了他一眼后又低下头去，“我听你舅舅说你上次带了一个姑娘出席了一场酒会，那姑娘是什么来头？”

　　楚烨淡淡笑着，“外公，您多想了。”

　　“最好是我多想了，你的皮最好给我绷紧点儿，人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能胡来，你那些个哥哥们谁没有被我抽过！”

　　楚烨干笑一声，点头回应。

　　离开前看见家里的阿姨正在把一包包没拆过的鹿茸人参往一个大箱子里装，以前他也见过几次，这次突然觉得好奇了便问道：“弄这些是要干什么？”

　　正在忙活的阿姨听他这么问也就说道：“首长的意思，要寄到国外去。”

　　外公在国外有不少朋友，他也没多想就回去了。

　　六月份的时候，凌温旭突然出国了，呆了一个月才回来。

　　楚烨去机场接他的时候老人家拉着他的手直说好，满面红光丝毫不显旅途的劳累。

　　韩眠生了一个女儿，韩煊的嘴巴一直是咧开的。他去医院看了他们，把顾子衿的那份儿礼也捎上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他站在夜色里，摸着自己跳动的胸口，感觉有点儿疼。几个深呼吸之后他握拳垂了垂胸膛，心想着等待真的很痛苦。

　　怀孕八个月的时候顾子衿的腿已经肿的厉害，有时候腰酸背疼地难受了她就把楚烨的照片递给顾惜朝，让他随便怎么修饰只要她最后看了能出气就好。

　　以前听韩眠说产前恐惧症，她好嗤之以鼻了一下，现在她自己是深切体会到了。每天总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半天，尖尖的下巴不见了，那边多了一圈肉出来。是不是变丑了呢？

　　客厅里顾惜朝喊她一起去医院，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孕妇装就出去了。

　　两人一起去了医院，一个去骨科一个去妇产科。出来的时候顾子衿有些心神不定的，跟随在她后面的月嫂是凌温旭安排的，察颜观色很有一套。“要不要让先生来一趟？”

　　“不用。”

　　顾惜朝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牵了她的手扶着她踏下台阶，“怎么了？”

　　“医生说我得了恐惧症。”

　　闻言顾惜朝呵呵一笑，帮她围上围巾戴上帽子。“好像孕妇都这样。”

　　“医生还说要让我老公陪在我身边。”

　　“那你想他过来吗？”

　　她嘟着嘴摇了摇头，“不要，我在他身边安排了眼线，第一时间掌握他的情况。”

　　“凌老爷子？”

　　“还有一个。”

　　“谁？”

　　“恬恬，我让楚烨把人给我弄他那边去了。”

　　顾惜朝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颇为无奈地说道：“这就是女人啊。”

全本小说尽在乐读小说网！乐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