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似无，叫她更往门板挤了挤，却无处遁形。她能感觉到梁伽年胸膛的温度，她很冷，下意识贪婪地眷恋那个温度，可理智却在纠结，什么都乱了，她不管不顾地哭，像是要和外头的雨拼一拼到底是谁能哭得久。
梁伽年进一步解释着：“你不是让我过来么？我就过来了。”
小姑娘猛地转回身，高高扬起头，赤红着眼：“谁让你这么听话的！！！你以后都不许来！梁伽年我讨厌你！！！”
这话他没放心上，知道她在生气。
徐萤的胸前起起伏伏，嘴一瘪，哭着问他：“如果我没来找你，你打算待多久？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我电话？你一定不会打给我对不对？你连走都没有跟我说一声！”
她找不到他了，怎么都找不到。
她那么害怕他就这么消失，害怕再蹉跎八年，到时候她都老的拼不动了，还怎么带他回去？
还怎么帮他抢经年？

梁伽年沉默地一揽，将哭得太惨的小姑娘搂进怀里，安抚地亲她耳后，亲她侧颈，心像被一把抓住似的发疼，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忘记了要保持距离，喃喃：“对不起。”
徐萤挣扎，撒泼：“梁伽年你放开我！！”
他很听话，手臂卸了力气，她退开一步，又看见他身上的萤火虫。
就又勾起徐萤的眼泪。
男人略窘地往上提了提衣领……
她现在不想见他，转回身，狠狠擦眼泪，命令自己不要哭。
梁伽年感觉到了，她浑身都是冰的。
他的手指在她后颈轻轻刮了一下，人压着她，他的重量让人心悸，他捏着她的腰一提，把人抱进去。
直接抱进浴室，快捷酒店没有浴缸，他拉开了花洒，调到最烫的温度，热腾腾的水汽顿时弥漫小小的房间，他想帮徐萤拿顶上的浴巾，被她推开了。
“洗个澡。”他沉声道。
“你出去。”哭肿了眼睛的女孩凉薄极了，“我们现在连同事都不是，你和我保持点距离。”
“……”梁伽年克制地站到门外，看着她高冷孤傲的表情，点了点头。
手里，还攥着洁白的浴巾。

门砰地甩上。
隔住了一部分水声，但也还是听得清，梁伽年站在门口，怕她没有力气，怕她滑倒，怕她用不惯廉价的洗发水，拳头握紧，一直一直到徐萤裹着浴巾走出来。
她露在浴巾外面的皮肤白到发光，纤细的骨架窄窄的肩膀，头发湿哒哒在滴水，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沿，仿佛是坐在谈判桌上，已经哭够了，此刻强硬得令人着迷，她微微抬起下巴，告诉他：“你想走就走吧，经年你不要就算了，我现在要回去。”
她没有要求他一起回去。
但神奇的是，梁伽年收拾东西跟她一块走了。

走之前，徐萤让连嫂瞒着哥哥送一身衣服过来。
连嫂再次见到梁伽年几乎快要认不出来，打招呼的时候喊的还是：“梁律师。”
梁伽年微微垂着眼，点了个头，并没有应这一声梁律师。让连嫂进去，自己门神似的守在门外。
三百块一晚的酒店、凌乱的被子、湿漉漉的浴室……连嫂脑子里很乱，可徐萤给她定心：“我没有住这里，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我脑子进水才会来。”
说着解开浴巾换上干燥的衣服。
连嫂仔细瞅了瞅，小二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应该确实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萤让连嫂陪她去车站，上车的时候抱了抱她，连嫂摸摸她肿肿的眼皮，叹口气：“小二啊，别跟自己过不去。”
“恩。”

她依旧坐靠窗的位置，天都黑了，只能看见遥远外的灯，小的像是萤火虫屁股上的光。
徐萤发呆的时候，感觉身边的女生站了起来。她扭头一瞧，发现梁伽年坐了下来。正和女生道谢。
徐萤哎了声，想拦，告诉那个女生：“我不认识他！”
女生笑着，不信，换去了梁伽年的座位。
梁伽年轻轻拉了她一下，徐萤坐了下来。可一路都不跟他说话，也不看他，整个身体扭到窗户旁，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梁伽年买了一盒饭放在她的小桌上，很香，这节列车上最贵的饭盒，徐萤推了推，闭上眼。
她喜欢带她去看萤火虫的梁伽年、在绿皮火车过山洞时亲她的梁伽年、在风雪中牵住她的手的梁伽年。而不是想抛弃她的梁伽年。
她从没想过梁伽年有一天会不要她，但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天。

梁伽年跟着她下了车，当天来回两城的路途总是叫人疲惫，他发现她的背没有一开始挺的那么直，脚步也没有在雨里走向他时那么稳，他盯着她的脚踝，忽然发现这双脚停下，转回来——
他抬头看她，目光沉寂，看她哥斯拉似的愤怒：“你不要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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