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伽年点点头，看了看李子轩。
李少哦了声：“我要一根烤肠，谢谢梁律。”
说完小眼睛偷偷瞧着他神婆。
徐萤嚯地站起来，抬脚往外走，再待在这儿要被几双眼睛戳成窟窿了。
梁伽年跟在她身后，知道她还是生气的，走起路来像喷火的哥斯拉。

小虎看他们俩一块下楼，条件反射锁上了车门。但看样子他们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从车后绕过去，抄小路去了小超市，顺着台阶下去，坐在窗外的小桌上，要两碗面。梁伽年抽了几张纸擦干净桌子，掰开筷子递给徐萤。
这一路始终没理他的女孩终于肯理一理他：“梁伽年，你究竟怎么想的？”
“想通了。”他说得很简单，确实是如此简单，缩在门后崩溃大哭的小姑娘打碎了他心口的那块冰，又能找到坚持下去的理由。
徐萤摩挲着纹理粗糙的一次性筷子：“你不要勉强。”
“不会。”面好了，梁伽年端过来，碗里没有葱花，他将自己那碗凑到这边，等着徐萤挑青菜。
可她没有那么做，全自己吃掉。
他只好默默把碗拖回去。

付账的时候，多买了两瓶水，塞给车里的小虎。
这一天，梁伽年作为当事人去报了警、立了案，所有人陪着一块去的，都指着自己表示：抢公章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是人证！
警察叔叔就没同时见过这么多律师，其中还有个大肚婆，开了眼了。让梁伽年签字的时候徐萤站在他身边，看完转身出去了，天放晴了，她站在树下给田至打电话，憋了一天，终于是有了点笑模样，喊田田。
田至听完跟着松了口气，说你俩上我家吃饭吧！回来还没好好聚聚！
这个饭局经由徐萤传达给她的当事人梁伽年先生，梁某人觉得田队长真够可以的，那天把他赶出来是怎么说的？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合着徐萤就不影响他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了？就他梁伽年讨人嫌？
所以进门的时候没给田至好脸。
当然，田至也没顾得上他，拉着徐萤笑眯眯：“你可以的，我就知道你治得了丫！”
徐小姑娘冷冷瞥了眼某人，一挥手：“把我气够呛。”
她能这么说出来，梁伽年提了一天一夜的心就稍稍落下来点儿，最怕她什么都不说，憋着赌气。
田至到底偏心谁啊？
肯定是徐萤多一些，但也没落了他兄弟，把徐小姑娘一搂：“那不能，丫舍不得。”
徐萤才不要听这些，往厨房钻，她点名要吃炸带鱼的，一看，嚯，还真有！
田至十分得意：“我哪儿会啊，回家让陈老师炸的，你尝尝，对不对。”
客厅里，汤老师笑眯眯：“抓紧点！”
梁伽年摁着遥控器，没吱声。
“不愿意啊？”
“……跟我生气呢。”总算是说话了。
汤老师指指里头：“学学田至，别要脸。”
梁伽年往里头瞜了眼，师兄师妹的，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笑的那么好看。

这顿饭，梁伽年喝多了。
徐萤是滴酒不沾的，陪着汤老师喝果汁，田至破例一回，备孕后第一次喝酒，但也留着量，倒是梁伽年喝最多，田至有意灌他，这种机会这辈子没几回，梁伽年来者不拒，杯子一直就没放下来过。
汤老师凑近了问小姑娘：“不帮啊？”
“才不管他。”徐萤真不管，挨着嫂子吃炸带鱼，自己吃完一整盘。
最后一块肉厚的汤老师留给了梁伽年，说他醉了吧，可这时候还惦记着，把那块带鱼夹到徐萤碗里，眼下那片皮肤被酒精烧得发红：“你吃。”
徐萤看了他一会儿，到底是没把带鱼扔回去。
梁伽年把酒从田至手里拿过来，自己倒，倒满了仰头喝下。
最后喝趴在桌上，被田至扛下来，他半靠在沙发缓了好一会儿，这工夫夫妻俩合着徐小姑娘都把家里收拾好吃上水果了。
他那么大个头占着沙发，其他三人就盘腿坐地上，田至嘿嘿笑：“该！看你下回敢不敢犯浑！”
说着呢，梁伽年起来了，伸手一捞，捞住徐萤扎西瓜那只手，牢牢握住。
“啧。”田至说，“也就喝了酒见你敢这样，没出息。”
徐萤没挣，知道他是真喝多了。
“小二……”梁伽年这么唤她的。
徐萤看着他。
“对不起。”
再克制的人都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曾经的梁伽年没有，但他现在学会了抽烟和喝酒。酒后吐真言，他拉着徐萤，摩挲着她手背上的那道疤，喃喃：“真的对不起。”
很多很多事。
逼着你走上这条路，让你这几年过的不开心，没有保住经年，让你找不到我吓哭了，都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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