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等陈安渡玩完回来了, 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赶紧给老婶拨了回去。

　　“陈安渡！你死哪去了！怎么才接电话？！”老婶接起来就劈头给陈安渡一通骂。

　　“我……”

　　“赶紧过来中心医院！你奶奶在这呢！”老婶说完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宋修凡的声音拉回陈安渡的愣神。

　　“哥, ”陈安渡一把捉住宋修凡的手, 她的小手冰凉冰凉的, 声音也在颤抖, “去医院，带我去医院。”

　　宋修凡点点头, 俯身拿了包和衣服, “跟我走。”

　　陈安渡在车上不停地颤抖, 又给老婶打了个电话。

　　“老婶, 奶奶怎么了啊？”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黑暗的道路上, 宋修凡看了陈安渡一眼。

　　“你奶奶突发脑溢血！”电话里响起老婶尖锐的咆哮声, “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了！你上哪去了！出了事儿人都找不到么？”

　　老婶也是急坏了，好容易逮到个人就开始撒泼, 宋修凡听不下去, 把陈安渡手里的电话拿过来。

　　“你好，我是陈安渡的男朋友，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陈安渡始终呆在那里，脑子里面嗡嗡的响。

　　什么叫……脑溢血？

　　陈安渡从小到大, 奶奶应该是最疼她的人了，老妈总是很忙, 只有奶奶，在陈鹤翔还没有出生的那段日子，奶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陈安渡留着, 对她无微不至，陈安渡磕了碰了都是奶奶心疼的给她包扎，老妈只会扔下一句“怎么又受伤了”就会离开。

　　陈安渡命硬，从小磕磕碰碰不断，但都没什么大病，但是陈鹤翔就不一样了，陈鹤翔早产，小时候身体不好，小病小灾不断，经常发烧，老叔工作特别忙，老婶的厂子也还没黄，全靠着奶奶照顾。

　　陈安渡印象很深，奶奶总是跟她说的一句话是，“安渡啊，你乖乖呆在房间里，我去照看弟弟，马上就回来。”

　　陈安渡总是很乖，奶奶让她呆着她就一刻也不出来，奶奶总是很晚才回来，有的时候累到忘记给陈安渡煮晚饭就直接睡了。

　　那些事情好像发生在昨天，陈安渡无法想象健康的奶奶会生病，会突发脑溢血。

　　陈安渡知道这个病。

　　有一回他们的老邻居张大爷，就是这个病走的，那时候陈安渡早晨还见到张大爷牵着两条狗下楼去，笑呵呵的和她打招呼来着，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半夜张大爷就走了。

　　就是因为这个病。

　　陈安渡越想越害怕，手不住的颤抖。

　　宋修凡那边挂了电话，看了陈安渡一眼，握了握她的手。

　　“没事儿。”

　　“哥，”陈安渡刚出声就要流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叫他，“哥……”

　　有的时候陈安渡挺庆幸的，宋修凡比她年长，比她阅历丰富，比她懂得多。

　　陈安渡性子单纯，有点小聪明但是都成不了大气候，看问题不全面也不具体，说软弱不软弱，说坚强又不完全坚强。

　　进退两难。

　　但是宋修凡不是。

　　宋修凡双商都很高，他像是陈安渡的靠山一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养成的习惯，每次拿不定主意都会问一问宋修凡。

　　陈安渡曾打趣的叫宋修凡老师，但其实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老师，无论是学术上还是生活上。

　　他教会她很多，在一起之后，也替她承担了很多。

　　陈安渡无法想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宋修凡不在身边她会怎样。

　　“没事儿，到了医院先看看情况再说。”宋修凡说，“你先别害怕。”

　　陈安渡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我就不明白，奶奶怎么会突然生病呢？她一直都挺健康的。”

　　宋修凡：“有每年体检的习惯么？”

　　陈安渡：“……没有啊。”

　　“老年人身体不好，抵抗力差，有挺多隐患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到了医院先看情况吧，先别着急下定论。”

　　那一路宋修凡开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市中心医院。

　　下了车陈安渡就开始往医院里面跑，宋修凡赶紧拉住她，“这边。”

　　在陈安渡愣神的时候，宋修凡在电话里问了老婶具体的手术室，宋修凡顺着医院里面的标识带着陈安渡找过去。

　　深夜的医院非常冷清，惨白的灯光自头顶照射下来，映得人脸毫无血色。

　　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老叔老婶回过头。

　　“到底什么情况啊老婶？”陈安渡冲过来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啊？”老婶从椅子上站起来，咄咄逼人的看着陈安渡。

　　“你就那么搬出去了，回来看过你奶一眼么？家里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帮衬帮衬，还就不回来了？”老婶说，“你以为你已经嫁人了么？怎么着啊，这就要断绝关系了么？”

　　陈安渡长舒了一口气，她下意识的不想让宋修凡知道她家里面的这些事情，他是她的神，她不能让自己身下的泥土污染了她的神。

　　陈安渡把老婶拉到角落里，小声说，“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是问你奶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好意思问啊？！”老婶见陈安渡把她拉过来说话明显是死要面子。

　　她身后站着的那个“男朋友”一看就是个不太好惹的主儿。

　　这是怕在男朋友面前丢面儿呢。

　　老婶的声音骤然尖利，“你直接就搬出去了，都不知道回来看一眼，我们也就算了，你奶呢？你奶你也不管了么？跟你妈一个死样子，有了男人不要家……”

　　也许是隐忍了太久，也许是老婶最后提到了陈安渡的死穴。

　　陈安渡突然就怒了，一把把老婶推开。

　　“你现在说这个有用么？不知道奶奶还在里面躺着呢么？问你一下情况怎么了？”

　　老婶被她推的一个趔趄，老叔赶紧扶住了她。

　　方才老叔一直低着头那么说话，现在猛然抬头，才看到陈安渡身后的宋修凡。

　　他一下就认出来了。

　　那是那天遇到的那个开着捷豹的人。

　　陈安渡的家事，宋修凡不好插手，但是老婶突然朝陈安渡扑过来，宋修凡就不能不管了。

　　把陈安渡拉到自己身后，扬手拉住老婶。

　　“说话就说话，动手可就不好了。”宋修凡淡淡的说。

　　老叔趁着这个空当立刻把老婶拦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回头冲着老婶使眼色，“干什么呢你这是！”

　　“医生说我妈有点累到了，在今天给陈鹤翔，哦，就是我儿子，做饭的时候突然就倒了，半边身子动弹不了，陈鹤翔吓坏了赶紧把他妈叫出去，他妈看情况不好，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赶紧就把老太太送医院来了。”老叔跟宋修凡解释道。

　　“嗯，”宋修凡说，“医生怎么说？”

　　“现在在里面做手术呢，还不知道情况。”老叔说，“但是医生说这种病，致死致残率……非常高，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陈安渡腿一软，宋修凡赶紧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太累了……”陈安渡一边流眼泪一边冷笑，“你们把奶奶接过去，是当你们儿子的保姆来用的么？什么叫太累了？”

　　“不是不是，”老叔搓着手，眼睛在白炽灯下面显得晶晶亮，“我妈、我妈是个闲不住的人，我们都让她好好休息来着。”

　　陈安渡哭起来，宋修凡拿了张纸巾出来。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陈安渡看着那盏灯，脑子里始终都在回想以前的事情。

　　老叔中间跟老婶出去聊了几句，老婶回来之后十分安静。

　　看着陈安渡的目光也是躲躲闪闪。

　　老叔看样子总是想要接近宋修凡，但是宋修凡的注意力全在陈安渡身上，没给老叔机会。

　　老叔就在他们身边徘徊，偶尔搭一两句话。

　　医院重新恢复了平静，但是所有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等待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闻到了……完结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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