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从说不说这种很亲昵的称呼，让她有点不适应，“肉麻死了，你还是叫我名吧。”

　　她觉得叫全名就挺好。

　　“你都还没叫过我老公。”

　　“那你也没叫过我老婆啊。”

　　“老婆。”

　　“......”

　　秦晏舒拿笔的手停顿了，感觉脸和身上都燥热起来，不自然地小声说：“我晚上再叫。”

　　关了灯在床上能让她不再害羞。

　　他低笑了声，“你晚上本来就得叫。”

　　“什么？”

　　他不作答，只是笑。

　　过了两秒，她反应过来了，“混蛋。”边说边拿笔在他膝盖上写了几个骂人的单词。

　　“想听声老公怎么这么难。”

　　他轻咬着她的后颈，手也开始不老实。

　　“回卧室好不好？”

　　“不好。”

　　“老公......老公......”

　　她的声音忽大忽小，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书房里。

　　......

　　半小时后。

　　周驰：“我们还没复婚呢，明天去趟民政局吧。”

　　她翻了个白眼，“你表现好了再说吧，省得再离。”

　　笑声从他喉咙里低荡出来，“操，行，我看我得把骨灰盒摆你面前你才满意。”

　　“嗯，因为活人都会变心，只有死人不会。”

　　“那愿意为你去死的呢。”

　　“......”

　　她心里的答案是，也不会。

　　-

　　第二天早上她醒得很早，起身的时候把他弄醒了。

　　周驰抱着她不撒手，半睁眼迷迷糊糊地说：“怎么了。”

　　“上厕所，你继续睡。”

　　她说完还在他脸上亲了口，这才让他把手松开。

　　到了卫生间之后，她关上门，用最小的声音洗脸刷牙，避免吵醒他。

　　洗完之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来到厨房。

　　她打算给他做个早餐，虽然厨艺不怎么好，但简单的粥还是会熬的。

　　没离婚的时候，也都是他做早餐，因为他做得好吃，会的花样多。

　　但她也想给他个惊喜，那种意料之外的事情，都会变成生活中的调味剂。

　　更何况，爱情本来就是双向付出的。

　　其实真正爱对方的人，从不会计较得失，也不会在乎值不值得。

　　因为那时候心里只想对对方好，会不由自主地付出，会忍不住尽自己所能爱对方。

　　爱到一定程度，就不是努力了，而是本能。

　　只有不够爱的人才会考虑这些问题。

　　饭做到一半，厨房的门打开了，她被人从后面搂住。

　　“怎么起这么早。”

　　秦晏舒：“给你做饭啊。”

　　“只是因为这个么。”

　　她本来想说是，犹豫了一秒，骗他：“当然不是啊。”

　　白高兴了。

　　他不悦地咬了她一口，然后开始和她一起做剩下的食物。

　　吃完饭后，她提出去商场逛街。

　　周驰看了眼今天的温度，“可以，但你得穿的多一点。”

　　他见过她以前在零下光腿穿裙子，不过那时候他的话一点也不管用，她根本不听。

　　秦晏舒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过。

　　“那不是出了门就上车了吗，工作的地方也有暖气，一点也不冷，”她看了眼他的单裤，“你还说我呢，你不也没穿秋裤。”

　　“我耐寒，从来没穿过秋裤。”

　　“

　　那不行，今天也零下了，你一会必须穿上，对了，”她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都没有啊？”

　　“嗯。”

　　“那一会就去买。”

　　她火速回房间画了个淡妆，然后又穿上昨天精心挑选的衣服。

　　换鞋的时候又被他缠上一圈围巾。

　　她想摘下来，“我不想戴围巾。”

　　他阻止道：“外面很冷，不围的话有可能着凉。”

　　“你现在这样怎么跟我妈似的哈哈哈哈哈，”她开心地笑着，“我妈以前就跟我屁股后面给我加衣服，老怕我冻着，但我又不是没有数，而且这围巾跟我衣服不搭呀。”

　　他又拿来一条黑白千鸟格的，“这条呢？”

　　“烦死了。”她浅笑道。

　　他细心地给她围上，然后又帮她把头发整理好，“走吧。”

　　这围巾是他的，上面还有淡淡地木质香味，很好闻，让她忍不住多闻几下。

　　秦晏舒：“别开车了，我们走着去吧，反正也不远。”

　　“好。”

　　两人一开始牵着手，但他怕她的手冷，就改为了放进大衣口袋里，不过依旧十指相扣。

　　走到商场之后，秦晏舒反而停住了

　　周驰疑惑：“不是要逛街吗？”

　　“突然有点饿，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想吃什么。”

　　“这条街拐过去有家烤肉店，挺火的，我还没吃过，今天去尝尝吧。”

　　“好。”他对吃的要求很低，向来都是迎合她的口味。

　　就这样边走路边聊天，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

　　秦晏舒：“就是这儿。”

　　周驰抬眼。

　　压根没有什么烤肉店。

　　几十层楼梯之上，是个正儿八经又厅里厅气的门，旁边写着辰江市南阳区民政局几个大字。

　　秦晏舒看到他眼里的不可置信和震惊，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的地方，就是这儿。”

　　周驰突然感觉嗓子里被塞了什么东西，鼻子也有些发酸，深深地注视着她，眼里的情绪很复杂，过了好几秒，才哽道：“想好了？”

　　她把左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改为缠住他的手臂，然后带着他往前走，小声说：“这还用想么。”

　　他已经用行动诉说了太多遍我爱你，多到她无法再怀疑他的心。

　　走完长长的阶梯之后，在进大门之前，他又停住了。

　　“怎么了？”她问，“证件我都带了啊。”她昨天晚上就全都准备好了，连衣服都搭配好了。

　　周驰：“进了这个门，就不能反悔了。”

　　她有些无语，故意说：“那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他突然搂住她，强行带着她往里走。

　　“真是神经病啊你。”她笑道。

　　今天人很少，都不需要排队，可能是因为天气冷，也可能不是什么良辰吉日。

　　不过秦晏舒倒不是很在乎日期，因为有不少情侣在非常有意义的日子领证最后还是落了个离婚的下场。

　　所以看的还是人。

　　在办理前面这些程序的时候，两人一句话没说。

　　秦晏舒不说话是因为没有什么需要问的，该说的早说了。

　　周驰不说话则是因为害怕。

　　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确实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沉浸享受当下，可是那仅存的理智又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在这段感情里是被动的，所以即便他在别人面前如何自信狂妄，在她这里永远都是不自信的，没有把握的。

　　他有多想和她在一起，就有多害怕再次失去她。

　　所以即使到了这一步他还是打心底里不安。

　　对他来说，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

　　可是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算以后要承受比之前还要煎熬百倍千倍的痛苦，他也愿意冒险。

　　“小伙子别板着个脸啊，看你老婆笑得多甜，”摄影师不满意周驰的表情，“这照片一辈子就一张，得笑得喜庆点啊，哎对对，就这样，长这么帅笑起来多好看啊。”

　　“咔嚓——”

　　红色背.景中的两人身体挨得很近，脸上都挂着喜悦而幸福的笑容，像是对这一天已经期待了许久。

　　摄影师不知道两人是复婚，不过这一张确实得用一辈子了。

　　直到出大门，秦晏舒都还在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嘴巴想合都合不上。

　　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她临走的时候听到工作人员小声说，这姑娘是不是用孩子逼婚了，小伙子看着怎么这么不情愿呢。

　　周驰仔细地端详着红本本上的自己，看了半天，气闷道：“操，没做头发。”

　　秦晏舒看了他一眼，“挺帅的啊。”

　　其实他这张脸不管什么发型都好看，所以没有做头发的习惯。

　　她也开始看结婚证上的照片，自己的发型和妆容堪称完美，挑不出一点瑕疵，然后看他——

　　“哈哈哈哈哈……”

　　她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脑袋右侧的头发有些不听话，翘起来了几根，跟他硬朗的五官搭配起来很是违和。

　　不过这玩意也不会给第三个人看，周驰把两个红本本都收起来，然后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满意地说：“我来保管。”

　　秦晏舒伸手要拿，“不行，各自保管——”

　　他突然说：“下雪了。”

　　她的注意力全都被转移了，望着天空，伸出手感受，“真的下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漫不经心地说：“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

　　雪越下越大，漫天飞舞着，地上留下两人浅浅的脚印，黑发上落满体积很大的雪花。

　　他轻抚口袋里的红本本，“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和你来民政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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