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姑姑就一个人离开了村子，她没带自己的儿女，也没跟任何人打过招呼。自此，再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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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再次回到学校时，学生已经明显减少，整个学校不足一百人，她的班级里只有二十一人，她看着下面的学生，精神恍惚，等学生们做完自我介绍，她看着陌生的脸，突然发现自己压根没记住任何人的名字。下课后，她回到办公室，趴在桌子上发呆。
有人敲桌子，她半梦半醒，听到声音，抬头看见宋安琪问她：“吃饭吗？”
“不想去。”她的声音嘶哑，眼睛肿得像桃核一样，宋安琪心疼地问：“怎么啦？”
“我问你一件事。”
“怎么啦？”
西夏说：“我姑父之前给我姑姑发过短信和照片，大概是关于他绑了我爸的事。”
“照片呢？”宋安琪来了兴趣，眼睛熠熠闪光地看着她，她却黯淡下去，说：“可是她的手机丢了。”
宋安琪泄了气，伸手放到她的脑袋上，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那就没办法了。”
“我就知道没办法。”
西夏身子一软趴到桌面上，看着窗外的阳光，眼神没有聚焦。宋安琪把她拖起来，哄着她：“先去吃饭。”
西夏没有挣扎，跟着他往外走，外面，正是三月春寒料峭的时候，风湿冷、清冽，摩擦着人的皮肤，她晃晃脑袋，嘟囔了一句脏话。她走路无力，完全倚着他，走了一会儿，她歪着头笑了，幽幽地说：“破事儿真多，真希望这个世界就剩我们俩才好。”


128

大约是在六年前，村子里开始有传闻：有一段进京铁路要经过姚木村，这里的大部分土地要被征占。但这个传闻仅仅在村里流传了半年之久，就销声匿迹了。
接下来，邻村小田庄被征地，因为补偿款的问题，引得村民经常聚众闹事。警察去平息了好几次。这些事闹得姚木村人心惶惶。虽然征地的事一直是传闻，没有实施的迹象，但人们都长了心眼，不能轻易签字。直到两年前，有人来村里做过实地调查，之后，村长开始游说大家签字领钱。但村民拒绝签字。无奈之下，上面又派来不少人开会、劝说。无果，最后把压力放到村长身上，村长没办法，一家一户地找人谈话，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最后大家都妥协了，乖乖签字领钱。于是，到了那年三月底，212项目工程队进驻村子，他们的领导在村里租了几间空房当休息的地方。顺便又找了几个年轻端正、做事利落干净的女人给工人们做饭。工人们的工棚搭在村子后面，那里的一片树林被破坏殆尽，随后出现了十几个简易工棚，装着天蓝色的铁皮屋顶，风一来，哗啦作响的声音绵绵不绝。那一整个地方泛着油烟、啤酒和排泄物的酸味。

那天上午，阳光热烈，气味发酵，西夏经过工棚时，空气混浊而潮湿。她捂着口鼻，看到晾衣绳上的衣物，匆忙快走，走到他们项目部办公室的门口，她停下脚步，整理好衣服，轻声敲门，里面有人喊：“进来。”
西夏推门进去，里面的男人很面熟，大概曾经见过。看起来男人有三十多岁，长相清秀，戴一副白金框眼镜，见她进来，他起身笑着说：“好巧，我们见过。”
他露出好看的虎牙，西夏暗暗地想真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嘴上却说：“我也看着你面熟。”
他说：“我去过你家，你爸现在还好吗？”
经他一问，西夏猛然想起很久之前，有人在书房和父亲谈话，原来就是他。“我想起来了，不过，我父亲已经过世了。”
“啊，对不起。”他歉意地笑笑。西夏说：“没事，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找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让你帮我誊抄一份资料。”
西夏问他是什么资料？
他说：“你不用知道太多，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西夏笑了，“找人帮忙，还这么有态度，你又不付工钱，我随时可以走人不干。”
男人爽朗一笑，直接说：“我说了你也不懂，浪费我时间。”
西夏点点头，“好吧，那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做。”
他招招手，西夏走到他办公桌边，一张深棕色木桌，上面堆满了资料，他说：“你过来坐。”
西夏走到他身边，他推着她坐到椅子上，拿出一沓资料，耐心地说：“这是一份资料，上面全部都是数字，你要一字不差地誊抄过来。”他拿了另一本有格子的空白记事本。她看了一眼，抬头写着：xxx工程材料一览表。她理解了他的意思，她不多说话，提笔开始替他抄。他在旁边沏了杯茶，边喝边问：“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西夏头也不抬，比对着一行数字如实抄写，慢悠悠地说：“因为别人都是文盲。”
男人笑了，“你倒是挺坦诚。”
“不然呢？”
“那你为什么会来？”
西夏讥讽地说：“你都去找村长了，他到我家说了不少好话，我也推不开啊。”
男人不说话了，他站起身走到西夏身边，给她递了杯茶，轻声说：“你的字写得挺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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