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不准我动他们的玩具。
厨房里的菜下了锅，飘飘拿着锅铲倚在门框上，对我说：“来帮我打个下手。”
我起身走进厨房，油烟味浓地呛人，飘飘低着头站在灶台前，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我将佐料递过去，一边问她：“没有请阿姨？”
“不用请，过段时间我又要去片场了，”飘飘不时回头看着外面的小朋友，“他们奶奶明天来接他们回于洲，也不在这儿。”
我懒得去问两个小朋友父亲怎么不在，问了也只不过是无聊的客套。
她刚搬来，客厅里还摆着一堆没开封的纸箱，冰箱里的食材也不多，我帮她洗菜削土豆，不痛不痒的话题绕来绕去，到底绕不过我自己。
飘飘背对着我切菜，问我：“刚才是你女朋友?”
“不是。”
“从外面随便带回来的？”
她问地尖锐，而一击即中，我只有默认的份。
她放下刀，双手撑在台面上，又问：“你以后要怎么办？”
我打开水龙头，冲掉手上土豆的皮，没回答，也不知道。
“没想好？”她的语气突然带上了些讽刺与轻蔑，“谁让你要在话剧首映日跑去打人的。”
“你知道只要那天你好好地把话剧演完，你完全可以有被评为国家一级话剧演员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
她继续忙起来，忙着切菜炒菜装盘，又忙着斥责我，“你不想想你自己，你为什么也不想想陪你排练的剧组？大家排练了这么久，每个人都不容易，结果全毁在你手里了。”
我靠在一边，目光落到外面两个小朋友的身上，
“还有，你为什么非要在首映前公开你和叶姝尔的恋情？你就这么等不及？结果呢，结果你一出事她也等不及要跟你分手……”
我打断了飘飘，“不用提她。”
飘飘手中的动作顿住，她回过头看着我，
我清晰地看见，她那张脸还是美得不可方物，却也不免有了几丝眼纹的痕迹，神态也有些疲惫，在厨房的烟火里更显得无神，不似当年十几岁时，她坐在饭桌旁叫嚣着让阿姨快开饭，那时的模样灵动而有朝气。当然，谁都会变，我甚至前途尽毁，面目全非。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一个特别理智的人，原来你也不是啊，”她抱起双手，脸上浮现出一种些许凄惨的笑，“你也可以为了你爱的人变得这么不理智，为了你的小叶，是吧？”
我，为了小叶？
厨房外，小朋友不知道怎么就哭成了一团儿，飘飘抬脚走出去，绕过我，提醒了一句，“你也该好好为你自己打算一下了。”
我双手插在兜里，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小姑娘如今做起事来游刃有余，下厨做菜没问题，照顾起两个小朋友也毫无难处，还能顺便来骂醒颓丧的我。
十二月初，雪花漫漫地飘满了整座江京。
我首先去和《约莫的年代》的导演，编剧，制片以及各位演员道歉，导演和我的交情已经见了底，能接受我的道歉，和我坐下来再一起喝杯咖啡，我想也是他最大的宽容了。
一连几天的天气都冷地像带了刺儿。
我和导演在咖啡馆门口分开，然后我走向路边停着的车。
飘飘坐在副驾驶上，在打电话，我于是没进去，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等她。这些天她陪同我一起来收拾我的烂摊子，同时也在忙着她自己的工作。
旁边有几个中年阿姨走过去，估计认出了我是前段时间的风云人物，当面开始讨论我，抬起手朝我指指点点。
我对别人的看法一向保持淡然的心态，此刻也只觉得无聊。
我拿出打火机来点烟，小小的火苗燃起在凌冽的冷风里，很快被吹灭掉。
一种不如意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飘飘打完电话，拉下车窗向我招手。
事实上，那段时间要不是有飘飘在，我也许很难熬过来。
她一向觉得我将自己身上那种理智，平静，稳重的特质都发挥到了极致，极致到冷漠的程度，我也从不肯在她面前表现出崩溃的一面。
所以，我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可是稻草本人，却不知情。
把烂摊子收拾地七七八八之后，我重新装修了工作室，一切如能换新重来，未尝不可。
飘飘最近在江京录制节目，我们也没有太多联系，多数是各忙各的，偶尔有时间就一起吃顿饭。
关系就这么渐渐缓和下来。
直至一个傍晚，小叶出现在我的工作室。
几个周没见，她倒是圆润了些，脸上有肉了，但这不算什么好事，她是打死都不愿意长胖的那一类人，估计是有一段暴饮暴食的时间。
她穿着浅色系的长裙和驼色大衣，依旧优雅而清淡，看见我，脸上扬起一个很浅的笑，轻声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我抬手请她坐，给她倒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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