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一变，随后神色黯淡地收回手。

用帕子擦掉唇边的酥山后，我清了清嗓子，然后正色对秦济说，“秦济，我没有躲着你。”

“那你为何都不入聻冥幽境了？”

“最近五殿很忙，难道阎罗王没有和你提及？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特别多，我在月前便已经离任了。”

“……”

“你这次来找我，大概也是因为阎罗王和你提起我递交了辞呈一事吧？”

“嗯。”

我低头猛吃碗里的酥山，嘎吱嘎吱地咬着碎冰冰时，听到秦济说，“离离，我尽量不打扰你，你也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我嘴里含着冰，声音有些模糊，“秦济，我没有躲着你……”

秦济盯着我，他的神色表明他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秦济，如果我真的要躲着你，你此刻就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

我轻叹，“我娘亲离开得早，我知道的很多道理都是爹爹教我的。其中有一个道理，我印象很是深刻，最近也常在回想。”

“那是我十三四岁，开始对别人有男女之情的年纪，爹爹曾问我，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列举了一大堆要求，从外貌权势到家世学问，爹爹耐心听着，在我一番憧憬以后，他很忽然地问我，如果有朝一日，你们和离了呢？”

“未得恩爱便要思索和离，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

“我被这个问题问住。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回答这样深刻的问题。根据我那时候少得过分的人生经验来说，我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处破题。”

“后来，爹爹和我说，世事无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是转瞬即逝，若无利益联结，极难长久。但夫妻关系不同，一旦携手，便应相互扶持，长相厮守，如果做不到，也应该适时放手，祝福对方，在对方陷于危难之时适度地伸出缓手……”

“换言之，大概就是在堪破情爱的幻象以后，用常人的眼光去审视对方的言行举止，如果在和离以后，对方还值得相交，是个君子，这样的人才算是良人。”

“秦济，我不躲你，是因为我相信你应该是个君子。”

秦济眼眸微微睁大，很快，他垂下眉睫，声音苦涩地道，“离离，过去我做得不够好……很不好。”

“我也并非完人。”

“秦济，你无需过度自责。”

*

吃完碗里的末茶酥山，我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柔声提醒秦济，“眼下天色不早，你还是早些归去吧？”

秦济不接话。

他默默地看着我，漂亮的眉眼轻压着，模样几分可怜。

我捏紧手里的调羹，心念微动。

秦济这般模样……

让我想到了某种淋了雨的小动物，身上的皮毛湿漉漉的，望着人的眼睛水濛濛的。

或许他故意如此，可最终我还是心软，耐心地问，“秦济，你可是还有什么要和我说？”

“离离，我曾走遍四海八荒，如果你要远行，可否让我做你的向导？”

我微一怔忪，想起终霁山上数不过来的庭院，心绪几分复杂。

秦济当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走过那么多的地方的呢？

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那么多的风景缩小在一间间的庭院里？

我问秦济，“秦济，终霁山上有多少间院落？”

“……不知道。”

我很是诧异，“都是你去过的地方，你怎么会不清楚？”

“去过的地方虽然多，但令我印象深刻的却很少。”

“当初你是自己一个人出行？”

“嗯。”

秦济应完，很快察觉到什么，他神色微变，“离离……”

我笑，“我也要自己出行。”

“……”

秦济表情无奈，过了片刻，他小心翼翼地问我，“离离，你可不可以间中给我传信？或者，我可不可以隔些日子去寻你，见你一面？”

拒绝了秦济一次以后不好再拒绝他第二次，我利落地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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