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恒星的办公室找宋天绮。
电梯下到6楼时, 宋天绮正在和业阳开会, 隔着一面玻璃墙，许文昊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反正看上去还挺
谈笑风生的。
会议室里那个女人笑起来的时候，耳环会跟着一起晃，就像从前他们挂在窗下的风铃一样, 凑近了能听到
流水般动听的声响。
许文昊敲了敲门, 看见里面的两个人把视线转了过来。
他推开一道门缝, 看着她说：“帮我签个字？”
宋天绮点了下头，走出来时脸上仍然带着笑, 仿佛这个插曲只是一次短暂的中场休息，等她签完名字之后,
立马就能回去续上。
“笔呢？”她关上门, 随着手臂的动作，锁骨深深地凹陷下去。
许文昊把签字笔递了过去, 看她就着平整的玻璃墙，直接把表格拍在上面，然后行云流水地签下了自己的
名字。
一点犹豫也没有，字还是他记忆中张牙舞爪的样子，嚣张得很。
“没了吧？”宋天绮把笔和纸一起递还给他，“接下来做什么？”
许文昊道了声谢，把表格放进文件袋里，离职时公司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证明文件，他都没分清将来哪份
是做什么用的。
“把表交给HR就行。”他说。
这个回答太简单了，连几秒钟的时间都撑不满。
许文昊清了清嗓子：“那我先走了。”
“嗯。”宋天绮转身推门又进去。
还是和从前一样，分别的时候总不记得要说再见。
许文昊往后退开几步，看见她手撑在会议桌上，低头跟业阳继续说笑了起来。他最后看了一眼，用和她同
样利落的姿势转过了身。
交完表格后，许文昊直接在电梯里按下了地下停车场的层数。或许是心理作用，电梯在到达6楼时，似乎轻
轻地晃了一下。
许文昊在心里跟恒星说了一声再见，惆怅的情绪就就这么被揭了过去。
他没什么不放心的，别说这只是一份工作，哪怕恒星的美术都是他一手挑选出来的，把他们交到宋天绮手
里，他也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轻装前行。
尽管他没有想到，已经升上美术部高层的宋天绮，会愿意替他接下这个摊子。
在停车场里找到自己的车位，许文昊打开车门坐进去，短暂地走了会儿神。
在一家公司里做久了，就会清楚一些没有摆在明面上的潜规则。
比如停车场，这一片离电梯最近的车位，基本都是被他们这种级别的员工霸占的。
倒不是大家仗着资历欺负新人，而是极科大厦刚修建起来的时候，能买得起车的都是他们这些工作好几年
的人，久而久之大家就习惯了把车停在这一片，极科的停车场车位够多，一般也不会有人来抢这片车位。
他转过头，看着旁边车位的那辆红色跑车，那是宋天绮的。
他还记得刚买车时，宋天绮很不服气，嚷嚷着今后一定要买一辆比他的车更好的。
后来她果然说到做到。
挺好的，许文昊想。
·
B市的冬天日子不好过。
日渐严重的雾霾肆无忌惮地折磨着人们的呼吸道，许文昊经验不足，以为只要关紧门窗就没事，没有在家
里购置一台空气净化器。结果空气指数飚红那天，他不幸中了招，上呼吸道感染，咳得嗓子里都带着股血味。
上午请假去了趟医院，他戴着口罩在恐怖游戏场景一般的城市里回了公司。
研究中心在大厦的顶楼，外面有一个员工观光平台，前几个月还经常会有人上来溜达，如今却是人影都见
不到一个了。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他刚出电梯，就看到观景平台上坐着几个不畏污染的勇士。
室外是一片昏暗，研究中心里也同样漆黑一片。
有同事见他来了，就隔着口罩说：“跳闸了，维修部的人还没来。”
他冲同事点了下头，指了指嗓子，示意不方便说话。
几个人就坐在外面吸霾，谁也不想张嘴，好像这样就能让呼吸道保持住最后一点清新。
许文昊远远地看着关了灯的办公室，恍惚中回忆起来，他去极科报道的当天，看到的也是类似的景象。
·
那一年极科只是家刚创建没多久的小公司。
作为软件园标志建筑的极科大厦连图纸都没有，就在一幢办公楼里租了间办公室，囊中羞涩得还只能租下
半层，需要和一家可疑的皮包公司共用公共设施。
许文昊正式入职的那天，运气糟到了极限。
他在城郊租了个带卫生间的农民自建房，站在窗口就能看清对面楼里住户家的电视，要是对方心情好，说
不定两家还能在空中握个手。
不过握手是没握过的，窗户望出去的那家人不知道是做什么，三天两头都吵架，夫妻俩边吵边摔碗，小孩
子哭得声嘶力竭也没人管。
早上5点多，那家人就开始了新一天的争吵。
许文昊被噪音从美梦中唤醒，即将展开新生活的喜悦和兴奋全都变成了想大吼一声的焦躁。
等噪音进一步升级时，他终于忍无可忍，躺在床上怒吼了一声。
这一吼的效果显著，不仅对面消停了，他那摇摇欲坠的木板床也应声塌了。
扶着差点被摔断的腰从地上爬起来，许文昊跟瞎子似的摸到掉在床下的眼镜，发现眼镜腿居然被折断了。
他翻遍了整个家，才好不容易找出了一块创可贴，把那条眼镜腿给粘上了。
他无心再睡，想着时间充裕，可以出去好好吃顿早餐，再慢悠悠地坐公交车去公司。
公交车在附近有起点站，他能在车上再睡一觉。
结果早餐里吃出几根钢丝球的残骸，他差点没把昨天的晚饭给吐出来。
上了公交车后，开到一半竟然车坏了，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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