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挽笑了笑。

　　“我有一周假期，要一起出去创造回忆吗？”

　　“我……”林济犹豫了一下，“我想回去看看Veronica。”

　　沉挽的笑凝固了一瞬间，然后迅速恢复自然。

　　“好啊。”

　　沉挽知道这不是该吃醋的时候。因为根据颜欢传来的消息，Veronica的情况不是很好。不清楚中间发生过什么，Veronica拒绝再让明遥做她的医生，并且从林济父母家搬回了自己家。以颜欢的性格，会在林济和沉挽忙于工作时，告诉她们Veronica的状态不太好，那应该是真的很糟糕了。

　　而此时，颜欢正对着Veronica混乱无措。诚然她们曾因林济对对方有过不满，见了面总要怼到对方哑口无言。可那并不意味着她们关系不好。除去林济，她们是这个因林济而搭建起来的关系网中最亲近的人了。

　　颜欢绝不希望Veronica就此消逝，可从她灰暗的眼眸中，好像怎么也找不到生机。

　　“颜欢，我已不觉得活着是件幸事，但我须得让林济相信，我的死与她无关，往后岁月，她才能好好活着。”Veronica轻声说着，面无表情，好像生死本就不是大事。

　　颜欢听了心里发慌，不敢去接话，生怕哪一句话连她这最后一个吊着命的信念都断了。于是强笑说：“你的中文水平似乎又有提高。”

　　“我自小也是在中国长大的。”Veronica的眼神呆呆的，丝毫没有往日的灵动。

　　颜欢不由想到，若是让她的那些歌迷看见，会是怎样的心情？若是让林济看见，又会是怎样的难过？

　　“林济就快回来了。你……高兴一点。”颜欢的声音微微颤抖，近乎恳求。为了看住Veronica，她几乎整日呆在韩家，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韩城轩也不知去了哪里，自从回来就没有见过。

　　颜欢偶然问起，Veronica说是她把韩城轩和其他人赶走的，偌大的韩宅，除了Veronica和颜欢，竟只剩下一位年迈的管家。

　　Veronica的眼睛亮了一瞬，转瞬间又暗了下去，“林济什么时候回来？”

　　敲门声忽然响起。

　　林济开了门，眉眼温柔，“我回来了。”

　　“林济……”Veronica看着林济露出笑意，直勾勾的盯着她，满心满眼的林济。

　　见此，颜欢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去安排一下晚餐，你们先聊聊。”颜欢退了出去。

　　“Veronica”，林济坐到床边，“你答应过我的，你忘记了吗？”

　　Veronica的唇轻轻抿了抿，她没忘。她答应过林济，她会好好活着，会开开心心，会长命百岁。

　　“我好像忘了。”Veronica眨了眨眼睛，像是玩笑话，语气却很认真。

　　林济慌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逗你的。”Veronica大笑，恍惚间林济好像看到了年幼时那个比阳光更明媚的Veronica。然而回过神来，林济突然觉得看不清Veronica了。她忽然不知道，在往昔那些灿烂光明背后的Veronica，是不是也早已如今日一般陷入阴冷的黑暗。

　　第88章第88章

　　Veronica看出了林济心中所想，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

　　“你就是能在任何黑暗处都能将我照亮的光明，从过去到现在，都是。”

　　林济并没有因为这就话而感到高兴，正相反，她有些难过。事到如今，居然还是Veronica来安慰她，照顾她的情绪。

　　“绾绾姐。”林济突然这样叫了一声Veronica。

　　Veronica一怔，她已经记不清林济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林济笑了笑，“你还记得我的第一部作品《迷途》吗？好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要在那样的故事中塑造了一个爱慕着自己的同性好友的女孩，后来我想，大概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吧。”林济想了想，“又或者更早，早在我不再叫你绾绾姐的时候。”

　　Veronica认真的听着，没有对林济口中喜欢的开端做出评价，只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当然记得。”

　　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林济正视Veronica，凑近了去看她的眼睛。

　　“廖伊到死都没有动摇，虽说死于年少时，却也算爱了一辈子。一生只爱一人，她做到了，我却没有。你有没有，怪过我？”

　　她的神情太过认真，让人忍不住想要闪躲，但Veronica克制住了这种冲动，温柔的注视着她的双眼。

　　“没有，从来都没有。”Veronica轻轻抚摸着林济的脸，“我只怪我自己太过怯懦，错过了你的爱。我相信，如果当年我敢于回应，而不是和那些男朋友纠缠不清，你也不会爱上其他人。所以，怎么能怪你。”

　　林济一直盯着她的双眼，看着里面泛起温柔，她相信Veronica没有说谎。林济觉得很无力，轻轻的抱住了Veronica，“如果有来世，你要勇敢一点，我们不要再错过了。”

　　Veronica微笑着回抱林济，拍了拍她的背，目光却有些空洞。

　　颜欢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表情略显尴尬，想来在门外听了很多。

　　“吃饭吧。”颜欢看了看林济，“菜色很简单，但应该合你胃口。”

　　林济扶着Veronica下床，心猛然一惊。Veronica有175cm，现在看来却好像还不到45kg。先前她坐在床上，林济又只轻轻抱着，竟然没有发现。

　　“你瘦了太多了。”

　　林济期望着Veronica能冲她笑笑，夸口晚饭要吃上双倍，承诺自己会胖回去，可Veronica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Veronica只吃了半碗饭就要起身回房了，林济拉住她，劝她再吃一点。Veronica始终摇头，林济不由有些着急。

　　“林济，我真的吃不下了。”Veronica话中透着无奈。

　　林济皱眉，还欲再劝，被颜欢止住了。

　　看着Veronica上楼，林济才转头问颜欢为什么。颜欢轻叹一声，“她已经多吃了，慢慢来吧。”

　　林济靠着椅背低头沉默了。颜欢安排的菜色确实和她胃口，然而此时都食之无味。

　　“你把来世许给Veronica了？”颜欢数着碗里的米粒，仿佛漫不经心的问到。

　　林济抬头看了她一眼，右手攥紧了衣角。

　　“你相信前生来世吗？我不信，从来不信。纵然是有，相貌性格、人生际遇也不会全然相同。既然不同，又怎么能说那是我？”林济顿了顿，“我卑劣的，赌一份不可能，去求一份心安。”

　　说完，林济嘴角扬起自嘲的笑意，悲伤弥漫了双眸。颜欢拿着餐具的手收紧了，刀柄紧握在手心，硌的微疼，然而心中疼意更甚，颜欢于是恍若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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