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罐子里装的灰是小丑的骨灰。”我总结道，“还是我砍的。”

　　“准确地来说，是疑似。”提姆纠正了我的用词。

　　“骨灰疑似小丑的骨灰，骨灰的主人疑似是你的刀砍死的。”

　　“所以为什么没能确定？”我又问。

　　“缺失了一段监控。”提姆回答道。

　　他迅速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个按键，调出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只缺了两分钟的监控，这一段就是最重要的，你从水里爬上岸再到这个人化成灰之前，这一段都在这短短两分钟里。”

　　“其他角度的监控呢？都没有拍到吗？”我问道。

　　有人入侵了监控删掉了这一段两分钟的视频是已经能确认的了，问题就是要想办法确认死掉的是谁，然后再找出来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距离我晕倒在哥谭湾那边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我不信我老爸真的没有一点头绪。

　　“有一帧画面，里面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头发。”提姆说，“加上一些周围的痕迹线索，我们才大胆猜测这个人是小丑。”

　　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真正的证据，世界第一侦探也没办法就这样确定地说这个灰就是小丑的骨灰。

　　毕竟骨灰又不能验DNA，对吧。

　　我思考了一下，又想起来一点东西：“我不是拽了个破烂机械人上岸吗？机械人丢哪了？”

　　杰森指了指不远处的机床。

　　轮椅带着我过去，我看到了被拆得七零八落的L-0243。

　　……真惨。

　　我由衷地在心里同情了它一秒。

　　L-0243的脸皮没受到什么伤害，这个仿生皮肤被随便地搭在了机床上，酷似荔枝的样子让我有种诡异的感觉。

　　“你们把它拆了啊。”看着放在机床里的零件，我眨了眨眼，问道，“是全部都拆开看过了吗？”

　　“那倒没有拆得那么细。”杰森说道。

　　我拿起了L-0243两颗表面完整的假眼球，在手里把玩了一会。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假眼球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又不像是金属的感觉。

　　“一般来说，机械人身上是有摄像头的，你们没有找到吗？”

　　“找是找到了，但是我们读取了它的记忆芯片，芯片损坏得很严重，我修复了一下，剩下的还能看的里面没什么东西，更没有当时的场景。”提姆回答。

　　他拿起了一个被装进封口袋里的芯片给我展示了一下。

　　“喏，就是这个。”

　　我拿过来看了眼，芯片是崭新的。

　　“不对。”我说，“它身上还有另一个记忆芯片。”

　　L-0243自己所说的，那个属于荔枝的记忆芯片。

　　“可我没有在它的主控芯片周围找到其他的记忆芯片。”提姆有点迷惑。

　　“不是它自带的记忆芯片，而是外接的。”我告诉他。

　　“记忆芯片还能外接……？”他语气有点迟疑，但是却迅速站了起来再次来到了摆着零件的机床前。

　　我对机械类的产品不是很擅长，再加上身上的伤口不允许，所以我退后了一步把地方流出来，让他们一起忙活。

　　趁着大家一起在零件里地毯式搜索一块不知道大小的芯片，我给他们解释了一下这个记忆芯片和提姆说的记忆芯片的不同。

　　提姆刚刚所说的记忆芯片指的是机械人在开机后通过身上安装的摄像头把看见的东西记录在芯片内，类似于内存卡。

　　而我说的记忆芯片和这个不太一样。

　　虽然功能是相似的，都是储存东西的，但是这个记忆芯片内所储存的数据是把人脑内的记忆和情感数据化，再导进一个芯片里。

　　加载了这个芯片的机械人能够借助这些数据，通过数据分析模拟出记忆芯片里数据的主人的动作和语言，也就是模仿这个人。

　　这一项技术也不算是机密，但是特案办里确实没什么人知道。我知道一点是因为当初研发这个芯片的人被忽悠进来的时候我在现场。

　　芯片的制作人当时抱着这个几乎是可以算得上是异想天开的设计到处拉赞助想要做出来，可是大多数人听到他的想法就说他白日做梦，拒绝给他赞助。最后是特案办的研究人员在路上遇到了他，聊了两句推荐他进的特案办研究部——我当时是研究人员的临时保镖。

　　提姆他们从零件里拆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芯片，他把这些芯片一字排开摆在了机床的空位，然后叫我过去看。

　　“你觉得，这些东西里面，哪个是你说的记忆芯片？”他问道。

　　我看了一眼形状各异的芯片，沉默了。

　　“要不……我们一个个试过去？”我试探性地问他们。

　　“……也是个办法。”提姆可能被我无语到了，他抽了抽嘴角。

　　那我也没办法，我也没见过记忆芯片长什么样子，这记忆芯片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我只有这种大海捞针的招数！

　　最终，提姆还是靠他的专业知识排除了四个非正确选项。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芯片还有四个。

　　也只能用笨办法一个一个地试了。

　　读取四个芯片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四个之中里面只有一个是真正的储存芯片，另外三个都是不知名的芯片——最起码这些芯片没有储存功能。

　　所以都是起来其实还是很方便的，应该也不算是个笨方法吧。

　　其他三张芯片读取的时候很快就弹出了读取失败的弹窗，只有最后一张，也就是第四张芯片，它在读取的时候加载出了进度条。

　　进度条往前爬的速度并不快，应该是里面加载了很多内容，可能换一个低配置一点的电脑就带不动了。

　　但是读取这个芯片的是蝙蝠电脑还是蝙蝠洞里的超级电脑，所以它的运行速度居然也还行。

　　虽然不快，但是也不至于说很久才动一动。

　　趁着超级电脑读取芯片里的内容的时候，我问了一下提姆这些芯片是在哪里找出来的，提姆给了我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这些芯片是从机械人的各个关节里拆出来的。

　　准确地来说是关节里非常耐磨的关节缓冲装置里拆出来的。

　　提姆可能是知道我听不懂那种专业的名词，所以他用非常简单明了的语言告诉了我是哪个部位。

　　不只是我匪夷所思，提姆他好像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管关节缓冲装置里面装芯片。

　　可能这真的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吧。

　　耐心地等待了十来分钟，进度条才走完了。

　　里面加载出来了一个非常庞大的文件，这个芯片的内存更是大的可怕。

　　我老爸控制着电脑，把里面的文件看了一下。

　　有些是我看不懂的数据——我也不知道他的作用是什么——有些是视频，还有一些是什么代码。

　　我不是学计算机的，对这些东西都是一知半解，我觉得我能知道这一串乱七八糟的字母是代码已经很厉害了。

　　文件读取出来之后，提姆和我老爸迅速忙了开来。

　　在经历一阵敲敲打打之后，他们用我看不懂的方式把这些代码转化成了视频，整齐地排列在超级电脑的一个文件夹里。

　　视频大多数是用日期命名的。我老爸他们弄的应该是倒序，我看到的是最新的日期——正是我受伤的那一天。

　　提姆在和我老爸确认了眼神之后点开了最新的这个视频。

　　——顺带一提，他们为了防止这些代码里有病毒使用的是一台没有任何资料不连蝙蝠洞网络的新电脑。

　　视频在被点击之后转了一下圈圈，然后画面跳转打开了一个新的页面。

　　电脑现在在提姆的手里，他迅速反应过来，查了一下这个新页面。

　　“这是个强制指令。”提姆说，“想要打开视频的话就要跳转到这个页面，强制退出的话，视频可能会受损。”

　　他并没有强制退出这个打开的新页面，毕竟这个电脑是没有重要资料的电脑，就算被入侵了也没有关系。

　　新的页面还是一个视频，视频里是一个人。

　　荔枝——或者说是假的荔枝。

　　L-0243。

　　“队长，你好呀，请允许我最后再这样叫你一次。”视频里的L-0243并没有任何动作，我意识到这是一张照片。

　　L-0243只录制了声音。

　　“看到我有没有一点惊讶呢？发现我不是荔枝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失望？我知道你和荔枝之间所有的事情，但是好像我并不能取代荔枝，我不清楚这是为什么。”视频的进度条缓慢的移动，L-0243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好像有点失落。

　　“如果你能看到这个视频，就说明我已经被拆解掉了。不知道我有没有成功地完成任务，但是我猜一定没有。”

　　“在荔枝小姐的记忆里那么厉害的队长应该没有办法被我轻易地杀死，说实话，有点遗憾呢。”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视频的进度条有一点长。这个视频里其实不全是我的话，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一点小礼物吧，本来这个视频已经被数据粉碎了。我虽然想办法恢复了，但是可能画质没有原来那么好。但……也总比没有好。”

　　“荔枝小姐的记忆让我对感情有了一点点认知，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理解感情这个复杂的东西。不知道我现在做法算不算是有一点点感情了呢，听说如果机器人产生了感情，那么它就能变成生命。”它说，“我应该等不到那一天吧。”

　　屏幕上的画面变暗了，L-0243的声音也消失了，接在这后面播放的上另一段视频。

　　画面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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