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

　　手中微微用力，草莓酱从装花裱袋的尖口溢出来，在铺满奶油的蛋糕上随心所欲地装饰图案。俞欣颐从旁边的碟子里抓了一些饼干碎，洒了上去，耳边忽然有人说话：“还挺有艺术感的。”

　　她回头，只见霍然莹润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两手环抱她的腰，不带任何情绪地问道：“我听吴阿姨说你想出国？”

　　俞欣颐垂了垂眼睫：“是啊。”

　　吴阿姨是霍然花钱请来的人，不仅负责烧饭做菜，更负责沟通传话。俞欣颐本来是不太喜欢这种犹如犯人的感觉，但是后来知道并不是每一个被霍然包养的人都有被监视的待遇，心里的不舒服不自在就渐渐消退了。

　　“被我养着有什么不好，出什么国读什么书。”

　　霍然闭上眼睛，更凑近俞欣颐几分，鼻尖翕动，嗅她的味道。察觉对方的紧张，霍然笑了笑，松开环在俞欣颐腰际的双手，拿了一颗玻璃碗的樱桃喂进她嘴里：“都快高考了，你什么时候才十八岁啊？”

　　她笑着，眼底是抑制的欲望。

　　俞欣颐心下一凛，但随之而来的竟是酸涩。

　　她不记得我的生日吗，我说过很多次的，真的，说过很多次。

　　这个问题霍然不只一次问过。她名下少说几十座房产，大部分都是图新鲜，带着朋友轰趴一次就抛之脑后，只有枫露园这栋公寓她每个月必来。次数多了，连沈之渝都说她是不是转性了，放着前凸后翘的嫩模不要，楚楚可怜的艺人不管。

　　就盯着一个青涩的高中生不放，还是一个能看不能吃的未成年。

　　有病吗？

　　霍然觉得自己八成有病。

　　蛋糕的香味飘至鼻间，她脑中炸开一束细小的火花，忽然明白了对方短暂的沉默是因为什么。霍然抬眼过去，只见俞欣颐拆开包装盒，一根蜡烛一根蜡烛地插在蛋糕上，垂着眼，沉默着，要是仔细看，还能看见细密眼睫下面泛着莹莹水光的眼睛。

　　仿佛正在准备一场没有观众的舞会。

　　一根蜡烛，两根蜡烛，三根，四根……俞欣颐一面插一面数，她没有埋怨，没有委屈，没有责怪，她其实习惯了自己给自己过生日。现在想哭，是因为多多少少还是会失望。失望什么呢？俞欣颐想，大概她是真的喜欢她。

　　真喜欢她，但是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眼角积蓄已久的眼泪滑落下来，一滴又一滴，视线渐渐模糊。俞欣颐没有擦眼泪，只是小口小口地往回憋气，让哭声不发出来，她还是在心里数着，十六，十七，第十八根——突然从旁伸过来一只手，拿过她手中的第十八根蜡烛，稳稳地插在蛋糕的正中心，众星拱月一般。

　　俞欣颐愣了愣，阴影笼来，她本能地闭眼，温软的触感落在眉间、眼上。

　　霍然从背后抱她，又吻了吻她倏尔间烧红的耳垂。俞欣颐浑身酥软，来不及落下的泪水定格一般凝结在眼眶，再滴落的时候，已是眉眼弯弯笑逐颜开。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情景，霍然刻意压低的声音递了过来，如在山间云雾缭绕：“生日快乐，我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粽子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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