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总拿这个事情打趣, ”她说不上自己是不是有点害羞, “这几年都没用过香料，感觉都不太习惯。”

　　史密斯对美有独特的理解，他弄完阿德莉亚的头发之后，说不上哪里变了，但好像就是好看了点。阿德莉亚对着镜子照了照，想伸手碰碰，却又被拍了下来。

　　阿德莉亚现在呢，不被允许弄头发，不被允许揪裙摆，只能无措地十指交叉，玩自己的手。她从早上起来就没吃饭，现在有点头晕眼花。

　　赫德森太太推门进来：“啊……我来看看这是谁的宝贝，你今天可真是太美了。”

　　阿德莉亚不知道为何，有点点委屈，她抱了抱婶婶，小声地撒娇：“我感觉有点饿……”

　　赫德森太太看了眼严格的但此刻故意撇开了视线的史密斯，偷偷地笑了笑，给她塞了一块糖：“小心点，别碰到口红。”

　　甜味从舌尖窜到心口，阿德莉亚的眼眶有些热热的：“对不起。”

　　“傻孩子，有什么对不起的，”赫德森想要拍拍她的头，被假装发呆的史密斯一瞪，转为拍抚她的脊背，“我都知道啦，只要你安全、平安，啊，还有开心，什么都好说。”

　　和阿德莉亚一比，赫德森太太显得有些娇小，但她的拥抱总能给阿德莉亚支撑。

　　赫德森太太也不去前面和客人们聊天了，就握着阿德莉亚的手，陪她把最后一点点造型弄完。阿德莉亚穿上高跟鞋，这才算大功告成，也正好是这个时候，莱伯恩推门进来了。

　　“瑞亚，”他已经知道了阿德莉亚的真名，却仍旧喊她瑞亚，“到时间了，可以出去了。”

　　“好的。”阿德莉亚弯腰，自己系上高跟鞋的系带。

　　考虑到她本来就够高的，鞋跟并不算高，她还算能够驾驭。但赫德森太太仍旧搀扶着她，让她更加稳定又安心。

　　“我问福尔摩斯先生你们何时结婚，他说全听你的，”赫德森太太絮絮叨叨，“你可得多晾晾他，免得他得寸进尺——他居然那么仓促地订婚，那么仓促地通知，如果不是这边准备算充足，我肯定把他赶出221B。”

　　阿德莉亚露出笑来，没告诉婶婶他又是如何仓促求婚的，只是道：“你肯定舍不得。”

　　“那至少也得让他在大街上睡个两三天。”赫德森太太嘀咕道。

　　布拉肯斯托爵士还在宴会厅的中心讲着话：“我有幸主持一场这样的订婚派对，男女主人公分别是是英国最出名的咨询侦探，也是我的好友的弟弟——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和我们肯特郡之花，在我看来，全大不列颠岛最优秀的医生，瑞亚·赫斯顿医生。”

　　阿德莉亚匆匆扫了一眼台下坐着的人，恰巧注意到斯蒂尔顿猛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眼睛——她就知道会把自己这位老朋友吓一跳，这个时代能有哪个女性天天往解剖室跑。

　　她短促地勾起了一个笑，然后才有勇气看向在她对面的歇洛克·福尔摩斯。

　　他仍旧是西装三件套，但和平常并不一样，他看起来也被按着打扮了一番，整个人简直是魅力四射。平时的西装被换成了燕尾服，贴合地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衬衫的衣领好像也不太一样，简易的领结被换成了深蓝色的平直结，与她的蓝色裙子正好搭配。

　　阿德莉亚站在边缘，有些不知道要干什么，手心里浸出了一些汗来，习惯地把自己扳得笔直，仿佛要上战场一般。她看见歇洛克对自己笑了，却有些懵然不知道为何。

　　钢琴的声音流泻而出，她不费力气地辨别出是贝多芬的春天奏鸣曲。正好也很适合此刻，她在台下亲友的掌声起哄里一步步向他走去，他也一样向她而来。

　　不知怎么的，她有些不敢看他，但又觉得自己突然的怂有些没有道理，就假装大方自然地看向他的眼睛。

　　屋内灯火通明，他的灰眸也染上光彩，之中她的模样也渐渐清晰。

　　“订婚礼不是比较随意吗，”她小声咕哝，“我觉得像是要结婚一样。”

　　“提前预演。”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布拉肯斯托爵士好像还讲了什么，她听不太清楚，他欺身之时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由着他在嘴唇上蜻蜓点水的触碰，他的嘴唇离开之时，她的余光看见周围的朋友亲人举杯畅饮。

　　她在他怀中，很小声地问：“我刚才都没听清说的是什么，耳朵嗡嗡的。”

　　“总之是一些祝福话。”他就在她耳朵边回答。

　　他的眼神离不开她，几乎从她一出现他的眼神就只有一个归处了。他过去总是很难欣赏所谓女人的美丽，但他在她出现的一瞬间开始明白——她的美胜过他见过的所有人，鸦黑的发，清丽的眉，玫瑰的唇，天鹅的颈。

　　他眨眼的动作都很慢很慢，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不是没分清想象和现实。不然她是如何落入他的眼中、他的怀中的呢?

　　布拉德探长和雷斯垂德坐在一块儿。

　　“实话讲，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我实在无法想象阿德里安·赫德森竟然是女人，”雷斯垂德长长地叹了口气，“更想不到歇洛克·福尔摩斯竟然会选择爱情。”

　　他过了一会儿，看着两个人亲吻的模样：“啊这，其实亲吻也很正常，为什么在福尔摩斯身上我就有点觉得刺眼?”

　　布拉德笑了笑：“确实，谁能想到呢。”

　　尤其是没想到福尔摩斯那么快就能下手。

　　他有些出神地听着爵士祝福他们步入快乐幸福的生活，早日真正迈入婚礼的殿堂，在爵士举杯让大家同饮时机械地举杯共饮。他曾发现过烟尘往事之下她的光芒，就好像美好的幻想。

　　“一会儿就是舞会了，”歇洛克问她，“要不我们一会儿偷跑?”

　　或许是发现这样的订婚礼大家的关注点不全在自己身上，阿德莉亚稍显放松：“我难得当一回主角，你总不能剥夺我第一个下舞池的权利。”

　　“后来又练习了?我都打算好带你逃去哪里了，阿德莉亚。”歇洛克很快明白她这几天找玛丽恐怕是为了练舞，不得不感慨某些时候优等生总有些奇怪的执着。

　　“我尚算有些运动天赋，平常也见过别人跳舞，”她紧绷着脸，“我不喜欢临到场时什么都不行的感觉，就算时间紧张，也得达到及格水平。”

　　于是他拥着她，滑入舞池。

　　舞会开始的时候，她的表情依旧如临大敌般，仿佛不是跳舞，而是在战场上。一直注意着她的歇洛克只觉得实在可爱。

　　何止是及格水平?歇洛克见她仿佛谨慎的兔子一般的表情，简直要笑到不行：“这可不是及格水平，我肯定给你优秀，三天速成——我说，你虽然唱歌常常不在调上，但节奏感还不错。”

　　他牢牢地握着她的腰肢，嘴上说些调侃的话，眼中却只有温柔。

　　她专心致志地记着舞步，就像是以前应对期末考一样，甚至来不及看他的眼：“你闭嘴，别影响我。”

　　“你跳得已经很好了，姑娘，仅仅是稍微有些僵硬，”她可爱的埋怨简直叫人心软，若不是不太方便，他一定会亲吻她，“你大可以放松些，交给我。”

　　“我还是更习惯依靠自己。”她咕哝道，到底还是稍微放软了身体。

　　二楼的走廊上。

　　“看上去好像确实和别的女人不太一样，”金发的女人优雅地撑着栏杆，懒洋洋地夸赞，“怪不得你也说好，威科姆也说好。”

　　麦考夫很快在脑海里翻出了人际关系，威科姆是一位王子殿下的私人医生，恐怕是赫德森以前在医学院认识的人：“我不是太懂医学，但我勉强还能做出科学的判断。”

　　“福尔摩斯先生，你总是过分谦逊了些，”比阿特丽丝颇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场面，“好啦，我又不方便去凑热闹，我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确实和别的女人不太一样，她有些不知道如何总结这种独特的气质，想到这些天听到的种种传闻，或许会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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