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心电图上线轨在趋于平直时缓缓上升下降，拉出了杂乱却让人充满希望的生命轨迹，青年在氧气罩下的口鼻逐渐有了动静，进气出气，让透明罩璧染上一层朦胧的水蒸气。

　　坐在看护椅上打瞌睡的寸头小青年被心电仪的动静惊扰，嗖一下直起身子，看见曲折的线性波动瞳孔瞬然张大，使劲揉眼去认真瞧看，生怕自己看见的是幻觉。

　　“卧槽！”

　　时隔一星期了，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在这看护一周了的小寸头手忙脚乱地向外奔去，边跑边卧槽地喊：“医生！卧槽医生他醒了卧槽！”

　　眼前一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混沌的大脑渐渐有了意识，病床上的人双目还未聚焦，呆滞地盯着眼前的空白，好久才反应上来面前是一片粉刷洁白的天花板。

　　“喂，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白色的医用橡胶手套在上方晃动。

　　扯着医生进来的小寸头也学着医生唤醒的动作，大声冲着病患耳边嚷嚷。

　　“哥！能听见吗哥！嘿！能听见吗！”

　　声音顺着耳道直击耳蜗，病床上的人五官扭巴在一起，对外界的刺激明显产生了抗拒。

　　“安静些。”医生把小寸头的脑袋从病患耳边推开，伸手去翻了翻对方的眼皮，用旁边的医学手电照在对方眼球上。

　　强光的刺激加大了青年对外部的反应，眸中渐渐有了神，医生见状松开他的眼皮，对方接着眨了眨眼。

　　“卧槽！他醒了！他这次真的醒了！”小寸头大喜。

　　“还得再观察一会儿，确保病人意识是否清晰……”

　　“白医生！白医生快来！隔壁房那对龙凤胎姐弟醒了！”

　　“这就来。”白医生准备转移到下一个战场，离开前叮嘱床前的小寸头，“不要对病人做一些刺激性活动，要让病人自己产生清醒的意识。”

　　这句话病床上的青年好像听见了，没有打吊瓶的那只手手指轻轻弯曲，可惜房内的两人并未看见。

　　“自己醒啊……”小寸头又重新坐到看护椅上，一会儿看看旁边的心电仪一会翻翻病人的眼皮，心不在焉道：“那我是不是还要等一周啊？”

　　“等着也无碍，反正这份工也好打。”

　　“就是包吃包住给的不多。”

　　谁……是谁？

　　周舟听着身旁人的不断叨叨，意识跟着对方的话语也遂及清晰起来，肺部腹腔感觉不太好，有种说不上的空洞和恶心，身上也跟着没力。

　　这是怎么回事，他在医院？他不是死了吗？他又活了？赵大哥呢？傅小帆呢？

　　“卧槽哥，你慢点。”小寸头心思还在别处呢，余光瞥到病床上的人在努力坐起，吓得魂都要飘了，赶紧过去扶住对方，顺力把人又摁回床上。

　　“哥你先躺着，你刚醒可别折腾啊。”

　　周舟就想起身看看周围环境，好不容易用尽全身力气坐起一点又被对方给摁了回去。

　　一脸无语地盯着床前的小寸头，开口：“……”

　　他怎么发不出声音？这个病的后遗症不会是变成哑巴吧？不对啊这个病不是治不好吗？

　　周舟现在急于找傅小帆问清楚，可张口就是无声的‘啊’，像极了等待母鸟喂食的小雏鸟。

　　“哦！”小寸头一合掌，迅速端起床边那晾了二十四小时的白开水，递过去，“哥你是不是想喝水？”

　　这样对方也喝不了，小寸头把胳膊垫到对方脖颈后，让对方靠在自己怀中，方便他慢慢喂水。

　　虽然周舟本意不是喝水，但半杯水下去，嗓子润了润倒也能发出声音。

　　“咳咳。”太久没说话喉咙眼发干，周舟咳了几声，哑着嗓音问道：“你是谁？我儿子呢？”

　　“啊？”

　　小寸头明显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惊讶道：“儿子，什么儿子？哥你还有个儿子？雇我的人也没和我说啊。”

　　“雇你的人？”周舟皱眉，边思考边打量周遭环境，很陌生，不是他经常光顾的那家私人医院，也不是他选择处理后事的那家郊区医院。

　　“这是哪？”大胆的猜想漫上心头，周舟定下神，他还需要再确认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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